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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万一她挺不过风雨呢?

宿父宿母本就不想让她读高中,想把她锁家里做免费保姆,被吸的血包,然后一笔彩礼是她最后的价值。

她从不对父母亲情抱有信任,也看得很透彻,宿父宿母还没动手是因为姥姥在,收敛着不敢闹得过分。

她们顺从长辈为大的道德思维,也将用这种思维作为迫害她的工具。

她突然就想起孟念欢曾和她说过的那个梦,中考后的梦。

如果姥姥在中考前出事的话,那宿父宿母一定不会让她去参加中考的,就会和梦里一样,把她关起来,剪断翅膀。

她会逃出来,但一定也会失去很多珍视的东西。

她躲过了中考,那高考呢?

一想到这个,宿灼就遍体生寒,她无法接受斗争失败的结果。

面对死亡,宿垚可以找父母,找哥哥姐姐,被爱着的孩子有足够的依靠,可她没有,什麽也没有。

没法和同龄的朋友说,认识的大人掺和进来也很麻烦。

满世界的孤立无援让她找不到站在现实的支点,她推开门,想要暂时躲进黑暗中。

像梦一样黑的话,难以接受的现实也会变得能接受了吧?

门后的声控灯是灭的,关门的声音也没将老旧的感应器唤醒,她站定了。

任由黑暗的潮水将她包裹。

门缓缓关上,最后的光线快要从眼前消失,她快要沉溺在绝望中。

“吱呀——”

门外的光线大了一瞬。

一双手抱住她,单薄冰冷的躯体从后面覆盖住她,轻飘飘的,气喘吁吁的,笃定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抓到你了。”

猝不及防,像是梦里的一脚踏空,倏然下坠。

却又平稳落地。

她在人生的悬崖前被托举住。

那双手臂抱得很紧,很紧,生怕她跑掉一样,勒得她皮肉生疼,浑身发颤。

可她不觉得痛,只觉得安心,毫不挣扎。

手臂的主人胸廓剧烈张合着,呼吸急促,身体跟着她一块发抖,显然跑急了,没喘过来。

这是跑了多远,多快,才能累成这样?

酸涩干涸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她没回头,却松了口气,僵硬的四肢化了冻,整个人放心地向后靠去。

被两次推开的门彻底关上了,涌上来的黑暗被隔开,她被活着的,炙热的,温柔的存在包住,发麻的脚底感受到地面的坚实。

“山……”宿灼擡眼,视线落在虚空中,睫毛轻颤着,语气里全是迷茫:“山……要塌了,可我还没长大。”

她在对人说,也在对自己说。

“有我呢,放心。”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人稳稳接住了她,撑着她,坚定平和,不带一丝犹豫。

宿灼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又哪来的责任。

那双手还是冰冷的,皮下没有肉的,硌人的,落在脸上是柔软的,动作小心翼翼,抹去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眼角的泪:“山塌了有我呢,这是守护神的职责,只要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等多久?……”

身后的人沉默许久。

昏暗的环境里看不清四周,宿灼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幻觉,可打在脖颈和耳廓的沉重呼吸是热的,比空调冷风温度高处许多的热。

总是浑身冰冷的人身上,难得的热气。

细腻的皮肤贴在了她的后颈,粘糊的,坚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很快,在寒冬到来之前,我会回来的。”

“嗯……”

她该是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的,多一份的重量,皮肉挤压着改变形状,挤成相互契合的样子,热得慌,也累得慌。

可是……

就一直这样贴着吧,宿灼想,贴到皮肉相贴的部分生出热意,将两人融化,融在一起。

世界上的黑暗就再也不会欺负她了。

可闹钟响了。

刺耳的声音吵醒了沉睡的感应器,白光亮了起来。

突然的光线逼得宿灼闭上眼睛,背后的人抽离开。

毫不犹豫,宿灼伸手,用力拽住对方的衣袖,语气急促:“不许!”

两个违和的音符从口腔里蹦出来后,她飞快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有的样子,放缓了语气:“你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这样的句子对她来说太难为情了,可她的确太需要一个支点了,失去的恐惧让她不顾一切。

那双擦去她眼角泪水的手握住衣角的手指,轻柔地引导着,一起盖在她的眼皮上,挡住刺眼的光线。

带着凉意和湿意的脸颊贴过来,蹭了蹭,落下一个晚安吻,停了几秒,像母猫安抚幼崽那样,“乖,我相信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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