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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车祸带走的不是我呢,我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余迢漫无目的说了许多,语序不通,从前他不会这样坦白。

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牵着他的心绪,提醒他往后再不能像今天畅所欲言,听上去竟有些像...告别。

“学长。”

某一瞬间,余迢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少在他面前称呼他的名字,每次想叫出口,任安晗三个字就像从字典里自己飞出来一样,刻进余迢的心脏,随着跳动而一振一振,十分脆弱的模样,他就喊不出来了。

“安晗,”余迢终于还是说,几近恳求的语气,“你在天上的时候,可不可以多恨我一点呢,我做了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情,能不能、恨我呢...”

任安晗是永远不会恨他的,余迢一直不知疲惫地重复,却始终没说为什么要恨他——不说是不是因为把路款冬当成他的替身,玷污了这段感情;不说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帮衬害死他的任张...——余迢能确定,这个原因他不愿意讲,至少目前是。

意识游离,眼皮沉沉,不能自已地阖上眼,又费力睁开。

恍然间,他感觉周遭的雨变小了,风却变大了,带些闷热,听见树叶簌簌声夹杂着蝉鸣,但雨滴打到身上的触感并没有消退——模糊出现了另一幅画面,任安晗一如当年的美好,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说:“我喜欢你。”

再一眨眼,方才的情景就星飞云散,除了任安晗,这次和余迢一样,都站在雨中,露出黯然悲泣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没办法怪你。

然后挥挥手,不见了。

伸手去抓,落空。

幻觉当然是落空的,余迢自嘲地想。

慢慢张开手心,透过指缝,一束光直直照过来,是很远的距离,并没有到刺眼的程度,余迢却还是被刺痛般的紧闭上眼。

渐渐失焦的视野内,车胎划过雨地,稳稳停在墓园门边,隔着几处台阶,余迢依稀能看见车窗缓缓降落,朦胧的雨雾和窗沿的分界线不断下坠、下坠。

碎发、眉弓、挺鼻,直到路款冬整张侧脸都映现在余迢的眼里。他像安晗,所以渐渐与方才的幻觉融合。

导致余迢在分清现实时如堕深渊。

茫茫苍穹下劈下一道白光,照亮白杨树上沾染零碎雨点的叶片,茎络仿佛在一瞬间镶上细钻,随即又很快陷入黑寂。

瞳孔骤缩,眸中男人从车上下来,撑着把伞独立雨中,像一枝染墨的竹。

与周遭分开界限,余迢都快要化在雨里,他身上却一尘不染,只有裤腿溅湿。

为什么和任安晗的对话像告别,此刻有了答案,危险来临前的预感。

盏盏路灯下,条条雨丝如断线,落到路款冬的伞上弹开。

掌心撑着,脚底抵地,狼狈地向后挪动,余迢的眼睫已经被雨完全浸湿,耳边只有单一的聒噪的雨声,视觉和听觉完全都是模糊的,内心的恐惧就会被夸张放大。

比如他看不见路款冬是否离自己越来越近,也听不出有什么脚步声,只知道要往后走,不被路款冬抓到。

倏地一刻,余迢无法再屈起腿,脚踝被一双手握住,他能感觉到指尖按压的力度,脸上也不再有被雨击打的刺痛感。

虚弱地半睁开眼,先看到的是路款冬支在半跪膝盖的手,内心某根摇摇欲坠的东西终于崩断。

慢慢抬起头,与之对视,余迢发现他戴了眼镜。

他背对着光,眼底存着一丝丝微弱的、像水光的亮点,分不清是不是雨的倒映。

“我......”没发出任何声音,余迢微张开唇,下一秒,路款冬撑着的伞往余迢这倒,恰好能把他遮挡住,也包括墓碑上的任安晗。

眼前更大一片黑覆过来,带着雨后花蜜的微微芳香。

很快,余迢鼻尖碰到路款冬的鼻尖,眼睫蹭在镜片上,整个唇被吐息的温度包裹,舌尖像被烈阳经久晒过的溪流淌过。

一开始是春风徐徐飘动的温柔,余迢手推了下路款冬的 月匈 膛,温柔全都消散不见,另一只沾湿的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右肩微偏,不断逼近余迢的左肩。

路款冬好烫啊...余迢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亲的蛮横,不给余迢任何说话的机会,yao破了余迢唇角,血腥味混着雨,好像这样就能把余迢完全揉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唔.....我....我、”余迢用尽全身力气往后倒,路款冬手一松,余迢便挣脱开,伞彻底落到地上,一个倒弯像月亮掉下来,“你别碰我——”

方才一身明净的路款冬此刻也狼狈起来,他想过和余迢好好说,一直在做心理建设,然后通通被这一句话击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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