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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佛教授。
言欲顿了顿,偏过脸:“他不就是德斯学院的老师么?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我的兴趣在他身上么?”裴松凛的手徐徐上抬,落到言欲的脸边,轻轻将他的脸扳过来,“言欲,你好像还没跟我完整地坦白过,为什么选择德斯学院,为什么选择韦佛。”
为什么走他曾经走过的路。
言欲慢慢地跟他的视线对上,像是落入了琥珀色的旋涡里,心惊的余韵在胸口搅开。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是默认裴松凛已经去世了,所以才偏执地选择同一所学院,同一个老师。
“我只是想……如果跟你选择一样的路,是不是就能读懂你的心路历程。”言欲说得很轻。
裴松凛的死在他心里一度成为了一个盘虬的死结,并且他的生活一度因为解不开这个结而变得无比混乱。
所有人都认为七十年过去了,言欲应该比当年的裴少将还要难以窥测,剑戟森森。
在战场上确实如此,但是在感情方面,言欲却是并没有多少长进的。
“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我的身份吗?”言欲看着他,眼底落了一丝丝惶然。
裴松凛只觉得自己心口一瞬间像化软的松糕,一点点陷了进去,他点点头:“记得。你是失忆的小流浪儿,被□□熏醒的人贩子带走了,辗转在各个星际的卖场。”
当少将的时候,裴松凛其实彻查过言欲的身世。
倒不是他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身份不明不白,只是他想找回言欲的家人,如果可以,甚至还能把他们接到言欲身边。
但无论他怎么拷问,拐带他的星际海盗都直说言欲是他们买回来的,裴松凛剖开他们的尸体,把脑子剖片重塑,用尽各种方式也没有找到说谎的痕迹。
后来他回到言欲第一次被转手的星域,那是个法外之地,各种流窜的星盗还有异种在上面分划地盘,靠骗强夺掠过日子。
裴松凛找到了第一个遇见言欲的人,而那个人只说他捡到言欲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由来,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里生活。
那个人见裴松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于是又告诉他一件事——有一波星际流民曾经到这个法外之地休息过,但是因为他们手无寸铁,且势单力薄,被当地的地头蛇屠戮了。
听说地头蛇是放过了几个小孩,想把他们抓去打黑工。
而那几个小孩因为亲眼目的自己到的父母亲人被杀害,受到剧烈的创伤,有几个失忆了,有几个甚至疯了。
或许言欲就是其中一个。
裴松凛根据他的话再把法外之地翻了个遍,却发现那条所谓的“地头蛇”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死因不明。
至此,他的调查到了尽头。
当时虽然没有实锤,但裴松凛已经是默认言欲就是受了创伤的孩子之一。
知道了这点之后,他更是从未主动在言欲面前提过……就是怕偶尔触到了他痛苦的回忆,让他想起苦难的曾经。
裴松凛从未因为来历不明而对言欲有过什么别的想法,毕竟他喜欢的是言欲,又不是缀有某某身份的言欲,所以这个不重要。
而现在,言欲主动提起了。
“我睁眼的时候,是在一个……类似于培养舱的容器里。”言欲捕捉着自己有些残缺的回忆碎片,“我当时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不稳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意识,我时而清醒时而沉睡。”
起初的两年,他每有意识的时候,都出现在不同的场合,做不一样的事情。
言欲曾以为自己是精神分裂之类的,但后来被人贩子专卖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这样的短暂“错乱”片段。
“我那时候,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看着星际海盗每天将不一样的人,生物,或者是其他东西转交,又看着被转手的‘商品’死的死,残的残,所以我只想活下去。”
裴松凛听着他慢慢地把自己过去的心路历程说出来,心绪复杂。
这明明是七十年前应该互相剖白的事情,为什么他现在才注意到呢?
忍下了心头浮现的涩然,他轻笑:“所以,你在黑市里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想得到我?”
言欲表达的意思如此,但远没有他如此自恋的直白。可是看着那双笑盈盈且热切的眼,又没有办法说不是。
于是言欲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
“得到裴松凛”这个点像是他空白人生里沉沉的一个船锚,因为有了这个人,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并非漂泊无定的。
与其说是他依恋裴松凛,倒不如说是依恋“得到裴松凛”后的归属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