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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父生母却觉得,温雁棠在看不起他们,一块出生的小孩,该定下的是娃娃亲,只有性别相同,才会定成好友。
温雁棠从没提过,分明是觉得他们只是没有见识的农村人,只是寄人篱下的保姆,配不上贺家。
恨意贪念重叠,鬼使神差地,他们偷偷联合医院院长,走出了那一步。
小孩出生,几人指使医院的医生护士,偷偷换走了贺家的小孩,用贺家给他们的、高出常值的薪水,封住了那群医生护士的嘴。
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不接受他们的贿赂,执意要告发他们。
他的生父生母求也求了,钱也花了,这个人不买账。
好不容易小孩已经换到了手里,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为了掩盖真相,伪造现场,将这个人抹掉。
可贺家原来的小孩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们顾着瞒天过海,没来得及发现,也没来得及让他治疗。
换过来的小孩死了。
两人顶不住压力和道德的谴责,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最终畏罪自杀。
贺新衡四岁那年,他的养父作为反贪污局的警察,负责这个医院院长贪污的案子,意外撞破了当年的真相。
四岁之后,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这个家因为他的生父生母,因他而分崩离析。
他害他的养父母丢了他们亲爱的小孩,害他的弟弟没了亲爱的哥哥,还温雁棠整个人时不时变得疯疯癫癫。
过往的他想过一死百了,但即便养父母恨他,仍尽心尽力地养着他,生活上物质上该有的一样不少,他若不负责任地寻死,是更过分的行为。
更何况,看着他难受,贺家人多少也会舒心些。
于是贺新衡就这么一边挣扎,一边忍耐。
可温雁棠活得一年比一年疯狂,总是没由来地给他找茬,在家里撒泼,质问养父,对着弟弟大吼大叫,养父终于受不了,带着弟弟离开,留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温雁棠。
他开始想着逃离。
温雁棠过往的好友,也就是他的师父找上了他,想让他跟着学刻贝雕,告诉他这样既能赚钱,又能脱离温雁棠的掌控。
贺新衡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师父的工作室接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单子,他作为个初出茅庐没屁点名气的贝雕师,也跟着沾了不少光赚了钱,但总归是新人,赚的只够他苟活,至少正常生活没问题。
于是晚上闲暇时,他总会偷偷跑去兼职打工,不止为了赚钱,更为了从温雁棠密不透风的控制中吐口气。
日复一日,贺新衡的雕刻技术硬了起来,他也不需要再晚上跑兼职了。
他在社交网站上发布动态后,偶尔会有人来找他定制贝雕,征得师傅的同意后,他也靠此赚了不少外快。
在27岁那年,他将一笔大数目交给了温雁棠,感谢了他长久以来的养育之恩,提出想要搬出去住。
温雁棠脸色大变,贺新衡连忙解释,“我并不是想彻底同贺家断了关系,只是单独搬出去住而已,会常回来的。”
“你分明还打着离开的主意!”
温雁棠像发疯了似的将他锁在房间里不让他出门,当他每次据理力争地尝试同温雁棠协商的时候,温雁棠都会用刺耳的尖叫声拒绝。
他只好不再提起,并保证一段时间内不再提起,才得以出了门。
可工作室却天翻地覆,学徒丢失,订单缺乏,整个贝雕工作室都陷入了困境。
他一边面对工作室的各种麻烦,一边回到家还要顶着温雁棠那变态的控制欲,身心俱疲。
直到有一天温雁棠突然放了口风和他约定,只要他肯协议结婚,协议结束便放他自由。
眼看协议期限将至,温雁棠蠢蠢欲动的控制欲又占了上风,他在师父的央求下上了档展示职业综艺,按老付的话说,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当然他毫无察觉。
温雁棠趁机加码,要他参加接档的综艺。
“如果我去参加了,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看着协婚后许久不曾找过自己的温雁棠,贺新衡满脸不耐烦。
“你败坏的是贺家的名声,本来就是你该去处理的事情,不过放心,约定好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温雁棠现在一定在某处津津有味地翻看着直播的记录吧。
什么挽回贺家名声,找出乱放消息的人,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次要的,她就只是想看贺新衡难受,借机延长协议,满足自己变态的控制欲罢了。
贺新衡放下锤子,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老付猛地拉住。
“新衡啊,对不起啊,连累你了,你别把弹幕说的放心上。”老付一边说着,一边挑着眉观察贺新衡的反应。
没等来他一句“我没放在心上”,只看到他一脸郁闷,老付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震惊,“你……看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贺新衡闻言一脸古怪地看向他,脸上皱起的五官仿佛在说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老付掩饰地咳了咳,抬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主持人我骂过了,下一回拍摄会换个新人的,节目组也会帮你发条动态澄清,真的抱歉哈,这是我们这边的问题,没说明白。”
贺新衡从鼻腔哼出来个“嗯”,算是回应了,不再讲话。
老付当意思传达到了,“至于雕刻的问题,下一次拍摄就不搞实时直播了,参加一个现场雕刻活动就好,等下一期剪辑出来,有实力网友总会看得见的。”
说完,老付用力拍了拍贺新衡的背,象征性地顺了两下道:“行吧,回去好好准备,明天就拍,要是实在难受找我喝酒聊聊也行,啊。”
贺新衡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抬腿便往门边走去,路过江树燝时,却被江树燝一拽抓住。
贺新衡偏头,等着他开口,却半天都听不到一个字。
贺新衡心早就沉到谷底了。也是,他们只是协议婚姻,双方并不了解对方的情况,往好了说就是搭伙过日子,往普通了说就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和江树燝从来没有好好聊过,但他对江树燝有求必应,而在他的印象里,江树燝也时有时无地关心他,变着法夸他。
还得多亏江树燝的心声,要不然他都不知道,江树燝究竟厌恶了他多久。
他可能真的有病,对于那些恶心的恶意字眼,他会用另一种方式将它们理解成好的。
那在他们相处的这一年间,在他理解不到的时候,江树燝又对着他说了多少饱含恶意的话。
他以为是在过日子,可对江树燝来说,他真的就只是一个陌生人吧,还是强行绑着他结婚的陌生人。
“我不会烦你的。”贺新衡想扬起嘴巴微笑,可眼角的酸涩扯着嘴角,他堪堪苦笑了两声,“这一个月,我们好好合作,一个月期限一到,我不会再绑着你。”
江树燝似乎想开口,纠结了一番后,只憋出了个音节,“好。”
这样就好。
把一切都拨回正轨,这样就好。
表面勉强维持着风平浪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风浪被掀起,朝他们汹涌地袭来。
社交网站上沸沸扬扬地传着一张图:拍摄现场,江树燝坐在工作室桌前,刻着贺新衡没刻成的贝雕,标题大大的黑字写着#协议结婚只为盗取创意#。
下面列举了江树燝的一系列抄袭作品。
第5章 灯塔里的小小秘密
贺新衡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却只等来江树燝先走了消息,他苦笑了两声,转动钥匙发动了汽车。
也是,江树燝现在肯定并不想见他。
想着,他驱车驶离拍摄点,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海边。
白天的海边不同于夜晚,尽管现在天气渐冷,沙滩上也还是有许多人跑来晒太阳玩沙子。
海浪潮起潮落,和晚上深不见底的海水相比,阳光将浑浊碧绿的海水透得清澈,海水少了一丝神秘,显得温柔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