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叛逆期的洛克开始顶撞父母,并频频找加列的麻烦,只要能让加列暴躁,洛克什么都肯做。
但今晚不一样,今晚江乘舟在场。
先前江乘舟总有些躲着自己,洛克察觉到了。多半是因为与王室联姻是件麻烦事,并非什么人都喜欢攀附权贵。一想到江乘舟是这样的人,洛克对他的好感又增进几分。
于是他宁愿坐在母父身边当个淑男,即便江乘舟好像没注意到自己,洛克也不气馁。
少了弟弟这根搅屎棍,加列今晚真是春风得意。
贺林晚在订婚宴上给足了面子,向来阴晴不定的拉斐尔男爵今晚甚至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在众人的祝福下,俩人当真像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新人般。
气氛过于浓烈,几杯酒下肚后,加列整个人晕乎乎的,甚至开始在脑海中幻想贺林晚是个对家族(庭)负责的男人,种种矛盾都会变成过眼云烟,以后他们一定能强强联手。
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然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一切美好幻想都在门口骚动发生的刹那化作泡影。
在舞池中的翩翩起舞的加列,明显感觉到贺林晚指尖瞬间变得冰凉,隔着一层白手套都觉得自己攥着的是一块捂不热的冰。
但加列仍然倔强地拉着贺林晚继续起舞,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回到舞池中央国王夫夫正坐在一起小声交谈,慈爱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们身上。
加列握紧未婚夫的手,竭力跳完这支只剩最后二十秒的舞曲。
可他的腰后忽然一轻。
贺林晚松手了。
抱歉
男爵松开加列的同时,对着主席台上的国王陛下与王夫躬身行礼。
门口好像有些情况,我去处理一下,失陪。
说完他便在一群贵族们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大步走向刚才骚动的方向。
加列手还虚握着停留在半空中,耳边是尚未结束的欢快舞曲,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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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寒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大。
准确地说,他来之前抱着一种哥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心态,说什么也得抓江乘舟回去做苦力。
但老天就这么爱开玩笑,正当时寒准备硬闯会场,南若瑜忽然拽拽袖子告诉他:洛安找着了。
消息准确可靠,目前斯里兰的情况已经被完全控制住,出面的是时寒的老仇人内阁大学士,纪凛。
摄政王旧部下遭到打压或吞并后,斯里兰王都哪一派势力成为最强?
当然是先帝留下的保皇派。
如果不是有一帮忠心耿耿的老臣驻守金都,楚明远也不会放心出来两个月。
但对和保皇党斗了七年的时寒来说对不起,这场面他真没见过_(:з」)_
宴会厅的侍卫又惊又怒,侍从急得满头大汗,在门外醒酒顺带观赏夜樱景色的贵族宾客们一个个睁大了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脸上表情仿佛在说国王陛下就在门内,我敬你果然是诺兰侯爵本爵。
时寒:
来都来了,小龙人又能怎么办呢?
好在副官不是第一次给上司打圆场,毕竟论社交牛逼症,江乘舟敢自称第一,时寒都只能屈居第二。
科隆纳早有准备,他昂首挺胸上前一步,气势汹汹道:怎么,今晚奥利维拉家族联姻之喜,我们十六区的领主和爵士都在里面,现在侯爷亲自来送礼道贺,你们还敢阻拦不成?
侍卫面面相觑。
时寒的身份尚未经过斯里兰确认,龙族血统也没能给出合理解释,时寒这会儿大摇大摆地顶着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号出现,宫廷侍卫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可偏偏他们还真动不得他。
因为教皇说了,这位是圣教苦苦找寻几十年的圣婴。
他们对时寒动手,等同于要灭了人类恢复精神力的最后一丝希望。
除非赫连薇亲自改口说自己那天喝多了,否则这后果谁承担得起?
哪怕国王也只能三思而行。
一名侍卫上前放缓语气恭敬道:侯爷,并非属下想为难您,您拿的是艾利斯公爵的请柬,属下要是放行,那就是属下的失职了
科隆纳副官挺起胸膛:你失职与我们侯爷何干?好狗不挡道,让开!
侍卫被骂了也不敢回嘴,只能生生受着,先前阻拦这一行人时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时寒诧异地一挑眉稍,倒是对这位咋咋唬唬的副官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得不说,江乘舟还是挺知人善用的,科隆纳乍看不起眼,接触下来倒是确实有可取之处起码他能能迅速搞清楚上级的需求,同时给自己加戏。
时寒现在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就得有人帮他虚张声势。
南若瑜好奇地观察着科隆纳的一举一动,却忽然被时寒往身边一拽:看什么,你又不是这块料,别跟人家抢饭碗。
南若瑜怒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副官隐约听到侯爵提起自己,出于奇心,他悄悄竖起耳朵听他们准备怎么夸自己。
结果就听到时寒说:知道炮灰一般什么下场吗?
副官:呜呜?
要不说时寒乌鸦嘴呢,他话音未落,拉斐尔男爵就从宴会厅里走出来。
贺林晚一袭高贵的白色燕尾服,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副官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
与他一起来到门口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公贵族们。
时寒感觉到一股冷意落在自己身上,那是贺林晚的视线。
上一次被这样打量还是在寒武星的拍卖会场:贺林晚的手下把少年丢进兽斗场,接二连三的变故打乱时寒原本的计划。
在时寒的观念中,无论活在哪具身体里,他的灵魂始终站在人类利益阵营。
即便他是第一个与兽人发展商贸关系的星系统治者,也是基于自身获利才这么做的。
寒武星的空难警报拉响的瞬间,时寒再也不会忘记巨龙索里那双鸽血宝石般的眼睛,在他眼前永远地阖上。
他甚至私心希望索里能被救回自己母星,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两族开战,索里将作为谈判筹码用来拖延时间,等人类军队完成集结后,她就没有多余的利用价值了。
这是保卫战,帝国军队大概率会用龙族公主的血来誓师祭天。
贺林晚本来能争取到更多时间,只是不知为何,龙族军队像提前得知索里死亡的消息一样,突然直接进攻,不到半小时就将整颗寒武星化作炼狱,还重创了拥有A级机甲的拉斐尔男爵。
说实话,刚得知消息那会儿,时寒非常的解气。
他对拉斐尔男爵没好脸色,贺林晚看时寒的神色却复杂得多,除却那股冷意外,还夹杂了许多其他情绪。
时寒笑吟吟道: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见时寒替自己解围,科隆纳向对方投去感激的目光,然而时寒却没有看他。
时寒直面贺林晚的目光。
四目相对,极度喧闹和安静同时充斥着这片空间。
那种处变不惊的神态和语气,只有曾经一手支撑起整个斯里兰的那人才有这般底气。
事发突然,贺林晚急匆匆赶来门口,却没想好该说什么,以至于站在这里后也只是只死死盯住对方,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要穿透这一层皮囊刺探入灵魂深处,确认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时寒不记得他。
当年在赫利厄斯王宫匆匆一面,不记得也正常。
那年时寒还是名十七岁的贵族少年,挨骂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半点悔改之心都没有。
而今自己订婚,对方却携伴侣来道贺。
物是人非四个字,贺林晚从没有现在这么深刻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