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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闻喑渐渐走上台,呼吸逐渐变轻。
纪淮弋没有发现,身旁的程铎突然如临大敌,十分惊慌,“弋哥,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好不好。”
纪淮弋不知道程铎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走,只能很平淡地看了程铎一眼,“不急,再等等。”
纪淮弋说不清楚到底在等什么,就是想看看台上的那个omega接下来会做什么,他的目光想为他停留。
程铎开始闹了起来,“弋哥,你不是说好陪我的吗,我现在想出去买吃的,你陪我去买点吃的吧。”
“小铎,我说了,不急。”纪淮弋在坚定一件事的时候,有人再说一句多余的话都会让他厌烦,程铎更不是那个例外。
纪淮弋的声音不容拒绝,吓得程铎浑身一颤。
程铎知道,纪淮弋包容他也是有原因的。可这次偏偏又涉及到闻喑这个人,他对闻喑的恨意十分大。
待平静下来又觉得也不能太过偏激。
反正无论怎么样,到了最后,纪淮弋身边的人只能是他。 程铎这样安慰自己才把心态恢复如初。
程铎顺着纪淮弋的语气道:“啊,好啊,弋哥,你想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纪淮弋也没有刚才的冷酷了,想到刚才的态度也适当性地安抚了一下程铎,“结束陪你去吃东西。”
可是这声明面上的安抚,并没能安慰一点程铎,反而莫名让他生出一丝恐惧,对未知的恐惧。
闻喑已经走到了台上。
年轻女omega早一步迎接闻喑,“看来真是人才辈出,我们临大今年竟然有这么漂亮的新生。”
她把话筒递到台下,“是不是很好看?”
地下有个别alpha蠢蠢欲动,“太他妈好看了!”
这一声叫唤过大,惹得台下哈哈大笑。
闻喑站在台上,不能过于死板,可他又并不开心。
还是跟随台下的人一起,装出一个笑。
这个笑容只勾勒出一点弧度,却是清水中的微波,死水的中的活物,不失明媚,浮于冷漠之上,有跃然纸上的生动。
纪淮弋在众多声音中也不知不觉地勾唇笑了,大概也觉得沉浮在死板中的心有了跳动,对这样的人很感兴趣。
程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纪淮弋的状态,看到他笑更是气的牙痒痒。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明明自己才是和纪淮弋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明明纪淮弋已经不记得闻喑了,还是会对着他笑!
纪淮弋几乎从来不会主动对陌生人笑,他的冷是天生的。苛责还是质问,几乎成了纪淮弋的标志。
而此刻,纪淮弋对除了他之外的人笑了,程铎完全不能忍受。
他只能把这份气再次加注到闻喑身上,从前也是闻喑的出现让纪淮弋对他冷淡的,这次他不能让用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台上有女声响起。
“既然大屏幕已经替我们选出了新生代表,那我们就顺便问几个小问题。”
女omega拿着主持词想问闻喑的时候突然停住,她突然收到一个通知,所以她又换了一个方式。
“不如这样,我们让这位新生帮我们念一段新生致辞吧。”
女omega之所以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耳返有声音提醒鉴于天气原因,活动要提前结束。
圻临市最近的天气变化总是突如其来,就连天气预报也无法精准预测,有时明明晴空万里,下一秒可能就会下起瓢泼大雨。
话语一出,底下明显有人不满,觉得只念致词未免太轻松了,并且太快了,他们还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漂亮的新生。
人们对美丽事物总贪心多看几眼,多了解一点。
女omega只好解释了一下,“各位,马上就要下雨了,并且会持续四五个小时,鉴于大家可能都没有准备雨伞,我们只能提前结束了。”
台下的不满声这才少了一点。
女omage转向闻喑,“同学,念致词可以吗?”
闻喑本就就想尽快结束,很快应了声可以。
女omage很温柔的把稿子递到闻喑的手上,“这一段就好了。”
闻喑先是扫了一遍,是一篇文言文,闻喑随后接过话筒,气息很稳地读了下来。
开篇引典,闻喑毫不费力,一气呵成。
“圣人言:
君子博学,知明无过;
登至高山,而知天高;
临陷深渊,而知地厚。
君子拥羽翼,或于圻临,或于周原,于己无异。
十二载苦读,虽有荒废,仍不可妄自菲薄。
水滴石穿,不于途中废。
志达于此,挥斥方遒,自是登高望远。”
闻喑的声音和他说的话一齐融进会场的聚光灯中,化为可视的泡影,注入一道白光。
从娱乐嬉笑回到从前的苦学辛苦中,砸进了多数学生的心间。
“不受之人,不困于天,自达而心豁,自洽而不畏途险。
择善而行,知恶则避。
如蚁附膻非长计,黜邪崇正非迷途。
或非良言,仅作规劝,敬赠莘莘学子。”
闻喑将前面的读完后,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在最后的时候,又添了这么几句。
掷地有声。
停下的时候,整个大的场馆与高考铃声结束那一秒无异,寂静非常。
这个大一新生,一经出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有些alpha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点什么了。
台上的主持人是熟悉这段台词的,这原本只有第一句是文言文的形式,可经这个新生读出来,就像被改了什么东西一样,再加上后面还有一段他自己加的词,就突然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女主持人此时突然大脑空白,有点接不上话。
最后闻喑并没等主持人给反应,他向台下鞠了个躬,又跟女主持说了句话,才准备离场。
放下话筒的那一刻,闻喑的目光突然碰撞到了纪淮弋的目光。
这样庞大宽敞的会馆里,他居然毫无征兆地遇见了纪淮弋,并且对上他的目光。
那个久违的,封存的,被淹没的……
闻喑突然又十分庆幸,没有像昨天一样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
不管纪淮弋是不是为了谁,陪着谁,可他就是见到了纪淮弋。
闻喑的心脏突如其来地跳动。
沉封的池塘有了生命就会想要破冰,即便隔了很远的距离,闻喑也知道纪淮弋此刻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
他记得的,他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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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闻喑到底从哪里来的,在他第一次被人询问来历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当他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在孤儿院门前。
是个秋天,闻喑五岁。
他戴着一个藏青色的鸭舌帽,上面是件宽松的黑色短款皮衣,里面套了个条纹衬衫。
宽松的阔腿裤和一个黑色小皮鞋像是个从动漫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少爷。
那时的闻喑年纪小,脸上肉嘟嘟的十分可爱,五官像个洋娃娃,又天生带了点与世无争的清淡与贵气。
他是突然出现在孤儿院门前的,似乎有命运在指引着他一般,该是大地孕育的孩子吧。
他突然生长,站在那里,叫人爱怜,不得不万分疼惜。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被人发现了。
孤儿院的院长就把门打开了,哄着小闻喑快进来。
“这小孩,以后肯定是个omage,脖子太细,皮肤太嫩,这眼睛和鼻子啊,也都是最标致的,不像小alpha那样锋利,这样正好。”
有声音带着猜测又带着慈爱,环绕在闻喑耳边。
老院长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是个omage,年轻的时候向往自由,从小就没有父母管束,在全世界自在逍遥地旅游。
等到年纪大了,定了心了,就用存留的那些积蓄,在年老的时候开了个小型孤儿院。
在当地政府部门办好相关手续,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