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就异常奇怪。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游澈,除去初见时的大大咧咧,后面几次状态都还正常。虽说多少都会有点紧张,却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怯怯懦懦,如遇蛇蝎。
骆彬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上次赴邀回来后,集团许多项目的投资方也就是游澈突然撤资,我爸急得焦头烂额,让我过来道歉。”他看向祈颜,欲哭无泪,“关键是我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游先生,现在一看到他就怵得慌,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他不高兴。你能不能帮我探探口风,或者帮我说两句好话?”
这阵子,他一遍遍回想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真是越想越觉得冤枉。踏进庭院开始,他便克制大大咧咧的脾气,谨言慎行。甚至时刻注意与祈颜的分寸,只敢站在祈颜三步开外的地方。
如果非要选出最可能惹游澈不高兴的人,他觉得贺宇鹏首当其冲,就算退一万步,也很难轮到安分守己的自己。
骆彬叫苦连天,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祈颜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放心,我旁敲侧击探探。”
骆彬刚想握住祈颜的手感谢,远远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匆匆道谢后二话不说钻进车内扬长而去。
祈颜回过身,那模糊的身影已然走远。
临行前,祈颜被凌素单独叫进房间。经过几天的修养,苍白的面容已逐渐恢复红润血色,她拉着祈颜的手,语气诚恳,“小颜,我们母子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这声谢其实早该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祈颜明白,凌素对他心怀愧疚,包括祈正阳。
他笑了笑,安慰道:“家人之间不说这个。还有,您别总摆着一副沉重的表情,我挺好的,你们也看到了,游澈对我很好。”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故意作秀。”昨天游澈冷着脸喊祈颜那幕,恰巧被凌素看到,小少爷跟在游澈身后,那紧张不安的神情,怎么看都像受了天大委屈。
凌素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当时……”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毕竟承受苦难的是祈颜,他们没资格过多置喙。
祈颜知道她未道完的话,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缓缓道出一直没有言明的遭遇。回想起那段经历,祈颜又一次庆幸,还好自己选了游澈。
“陶智可真是好算计,我险些害了你。”凌素脸上的愧疚更甚,握紧祈颜的手,再次道歉,“小颜,凌阿姨对不起你。”
祈颜温声安抚,重申游澈对他的好,而后拿出一个红色小礼盒递给她,里面是和游澈一起挑的长命锁,“小家伙长得乖,凌阿姨可得好生督促,他肩上的担子可不轻,老爷子今后的接班人呢。”
凌素接过礼盒的手微怔,内心五味杂陈。
祈颜看了眼腕表,“时候不早了,先生还在外面等我。您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探望。”
短短一句话,将主客区分明显,都是明白人,凌素知道他的意思。
祈颜走到门口,握上把时凌素在身后唤了声,“小颜,往后待人接物方面多留些心眼,对朋友也不例外。”
祈颜点头应下,推开门看到游澈正站在门外等他。
祈颜投过去的目光从他的眉眼往下,最后停在垂于身侧的手。他走过去,鬼使神差勾住他的小指,轻声说了句,“走吧。”
游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目光垂落在交缠的手指上,温声回应的同时,嘴角向上勾出明显弧度。
祈颜身子还没恢复好,除了面色比往常苍白,还添了个嗜睡的症状。刚出院那几天,几乎整日昏睡在床,清醒的时间很少。养了几日后,精神头好了不少,困倦时间在缓慢缩短。
坐上车,闲下来眼皮就重得不听使唤,直往下耷拉,困意不讲道理地铺天盖地袭来。祈颜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从眼角逼出,他抬手随意往脸上抹了两下,强逼自己打起精神。
“困就眯会儿。”游澈往后视镜无声投去一个眼神,卫嘉随即切换到舒缓的音乐。
祈颜懒洋洋往后靠着椅背,微眯眼皮,将卫衣帽拉起盖过松软的头发,营造出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
想了想,似乎还觉得缺点什么,歪头看向游澈,不发一言只静静盯着他的肩膀。
游澈会意,敞开大衣一侧,轻拍肩膀,温和道:“来。”
祈颜没有磨蹭,心安理得靠上去,枕着他的肩膀,裹着他的半边大衣,舒舒服服进入梦乡。
回想之前,游澈一本正经说他好香的时候,祈颜还觉得对方流氓放荡。现如今,鼻尖萦绕的皆是对方身上的淡淡草本幽香,他也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像一个瘾君子,堂而皇之在游澈颈侧细嗅。
脖颈被祈颜的温热气息及唇瓣若有似无地来回轻拂弄得有点痒,想制止他的不安分举动,又怕扰了他的清梦。
游澈端端坐着,箍在祈颜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些,避免他继续向上探寻。
祈颜睡觉一直有这种动来动去的坏习惯,游澈与他同眠并不全是每晚都睡得安心,很多时候祈颜的脚会抬到他腰上,又或者翻过身搂他。
这种时候,游澈只能静如木桩,任他搂着。大脑被迫在深夜开机,清醒地感受着某些愈来愈不对劲变化,克制隐忍。
就像现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捻过的珠子都上沾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汗渍。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很长,也很短。游澈既想早点结束这如坐针毡的状态,又觉得时间太短,肩膀还没生出麻木不适之感,怀中的人才稍稍裹暖。
车子稳稳停进地下车库,卫嘉已先行离开,车顶映照出的柔和光线,成为周围黯淡空间里最大的光源。
祈颜的连衣帽子往后滑了几公分,露出的柔软发丝挤在游澈颈侧,光线覆盖下,显出好看的栗色。
游澈忍不住抬手,轻轻抄进他发间,摸了两下。
微微卷翘的头发像带着叛逆脾气的小孩,彰显自己的高傲的脾性,可无论翘得多张扬,缠进指尖的触感依旧顺滑柔软。
怀里的人动了动,应是察觉到动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抬头,嘴里小声嘟哝着,“到了?”
游澈从胸腔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想悄悄将手收回,却被祈颜先一步按住。
半睁着迷蒙的眼,加重力道捏了捏手里的“罪证”,直白问道:“先生,你想偷偷对我做什么?”
祈颜面色平静,眼神中透着点强势的意味,可握着游澈的手,正往外汩汩冒出细汗。
游澈:……
宽敞的车后座,俩人黏在一小块地方,交换的都是缠在一起,融进空气中的气息。
游澈往后仰了仰,直至后背结结实实抵上车门。在祈颜的逼视下,他清了清嗓,嘴唇动了两下,最终一个音节也没发出。
这是连借口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