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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起她这个后来的县令,五个当家在红尘县之人的心中地位更高,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未来就算做出再大的政绩,也不可能在百姓心中超过五个同百姓相识于微末的当家。
王遗策也曾跟她谈过,毫不拐弯抹角,将一切都摆到明面上来,说五个当家会在以后的某一天离开红尘县,嘱咐她要守好这里,别辜负了她们与他们。
据她所知,当家府里的其他人都是后来收编的流民与匪徒,如今有了好条件,为什麽不在红尘县里好好生活,而要跟着五个当家走呢?
因为旧年情谊?
无论这些人怎麽抉择,她都只能祝福恭送,没什麽立场挽留。
相处久了,突然要分开还怪令人难过的。
步维青在门后站着,挠了挠睡炸毛的头发,慢吞吞地转身回床上。
她得想想招募新的主簿和衙役的事了。
步维青脑袋刚沾枕头,就听见外面传来银阙急切的呼救声。
“大人!大人救命!!”
步维青从床上弹了起来,心想银阙这大半夜的是要闹哪样。她下床披衣,打算出去看看时,听见银阙的声音逐渐变为了惨叫,听着实在是不对劲,急忙拿了烛台,从火盆里引燃蜡烛,推门去看。
另一间屋里的七个狼姓衙役听到声音,早就出来了。步维青打开门时,只见院子里站了十几个手持火把的青年人,着装怪异,腰上还都挂着绳子铜钱一类的物件。
不知道怎麽回事,衙役们就纷纷怒吼着沖了上去,和那十几个青年人厮打了起来。步维青看见衙役们的手长出短毛,指甲变得尖锐无比,有就连脑袋都变成了狼头,张着血盆大口去撕咬那十几个青年。
不等她的脑子想明白眼前这是怎麽一回事,步维青就看见了混乱中被一个人用绳子勒住了脖子的银阙。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她只从银阙的眼里看见了满溢的恐惧。
银阙一手抓着脖子上的绳索,一手前伸,试图要抓住她似的,“大、大人……”
话音戛然而止,一柄剑从银阙的背后刺入,自心口处穿出。银阙甚至连痛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大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步维青只感到自己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实,她像是在做梦,耳边蒙着一层水,将外界的声音隔绝,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她好像只能看得清倒在地上的银阙。
那个已经断了气的红发女子变作了一只红狐貍。
为什麽衙役们变成了狼头怪物?为什麽银阙会被杀?为什麽有人夜闯县衙?为什麽银阙……变成了狐貍?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极怒的狼嚎,将步维青从恍惚状态中拉了出来。她反应过来,怒声吼道:“都住手!在县衙里斗殴,你们是想蹲大牢吗?!!”
七只狼平日里早习惯了听从步维青的命令,下意识停手,但那些外来者可没有停手,趁着狼妖们不反抗,直接挥动长剑砍在了狼妖们的身上。
狼王没注意,脑袋上挨了一刀,顿时感觉眼中的天地都有点扭曲。血顺着头上的伤口流进眼中,疼痛彻底将他压抑了四年多的野性都激了出来,他怒吼道:“杀!一个不留!!”
说罢变回了原形,一口咬向院中数人。那些人纷纷举剑来挡,将狼王的嘴里刺得鲜血淋漓。
妖怪对上捉妖人,胜算小的可怜。对面人数衆多,狼王就算再厉害,也不是铜墙铁壁,扛不住那些对付妖怪的法宝,一嘴难敌数手。
步维青见狼头衙役们都挨了劈砍,也没敢再乱指挥了。来者藐视王法,夜闯县衙,还与衙役械斗,这简直……简直是无法无天!
情急之下,无论现实再怎样怪异,步维青还是会下意识去相信自己认识的存在,即使那些曾经熟识的存在已经开始变得陌生。
步维青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她此时又不能把来人怎麽样,想要上前去阻拦,又深知自己就是个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弱鸡,一推就倒,只能干看着狼头衙役们和那些不速之客互殴。脑子里想着若是衙役将对方制服了,她该怎麽给这些人定罪。
说来也是奇怪,这些来人似乎只是奔着要杀衙役和银阙来的,她在房门口站了许久,没有一个人过来伤她,只有狼头衙役们时不时分神看一眼她,看看她是不是还好好的。
县里的许多妖怪听到狼王的怒吼声,纷纷要来看看是个什麽情况,但刚一出当家府,就被守在外面的捉妖人们堵了个正着。
狼王怕是都打不过这些捉妖人,他们这些小妖能成什麽气候?一个照面的功夫,就都被打回了原形,死在了地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