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把去八大胡同的路告诉了李玉翎。
听毕,李玉翎道:“京里可有宵禁。”
隆泰道:“有是有,不过很迟,您带着这个可通行无阻,也好进正阳门。”
说着,他自腰间解下一物递给李玉翎。
那是一面“怡亲王府”的腰牌,李玉翎称谢接过道:“府里什么时候关门。”
隆泰道:“不要紧,您只管去办您的事儿,我让他们给您等门,其实门里有人守夜,您叫一声就行了。”
李玉翎道:“我预备走后门。”
隆泰道:“您干嘛走后门。”
李玉翎道:“‘亲军营’跟七贝子府很可能派有人在这一带守着,我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的行动。”
隆泰脸色一变,道:“这还得了,我去派人把他们撵走!”
“不,隆总管。”李玉翎伸手一拦道:“这样不好。”
隆泰迟疑了一下道:“要是让王爷跟格格知道,恐……”
李玉翎道:“隆总管,我只敢这么臆测,知道的也只有你跟我,真要让王爷跟格格自己发现了,那是他们倒霉。”
隆泰笑了,道:“好吧!我听您的,您去吧!走后门也行,回来时您只管叫门,我叫巡夜的多听着点儿后门就是了。”
李玉翎走了,隆泰送他出了后门。
不到半个时辰,李玉翎照着隆泰告诉他的路线顺刊地找到了八大胡同。这地方,使人一进八大胡同就觉得胡同里跟胡同外的情景大不同。
来往的人不少,耳朵里听进的尽是丝竹管弦之声,有轻歌.有小调,其音靡靡,全是一些不堪入耳的黄色之调。
满眼的五彩灯笼,那朱门一扇扇,送出迎进,忙得很。
李玉翎站在那儿正在观望,突然……
“李领班!”一个深沉的话声起自身后。
李玉翎本能地一惊,忙转身后望,眼前站个人。
他借着灯光一看,那是个中年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两撇小胡子,穿一身短裤褂,裤腿摇着,袖卷着,衣领敞开,右手里托着一对铁球,不住的转着,五个指头拨弄,骨碌碌作响,歪着脑袋堆着笑,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李玉翎盯着那汉子道:“尊驾是……”
那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道:“怎么?吃了官粮,做了官.就不认识朋友了!”
李玉翎道:“恕我眼拙。”
那汉子笑道:“您往这儿跑,也不怕传到姓古的耳朵里去么?”
李玉翎心头一跳道:“原来是……咱们没见过。”
那汉子道:“不错,今儿晚上是头一遭。”
李玉翎道:“阁下是那一位。”
那汉子道:“家师行六。”
李玉翎道:“原来是六先生门下的兄弟,请教。”
“不敢。”那汉子一咧嘴道:“姓铁,单名一个字,奎。”
李玉翎道:“铁兄。”
铁奎道:“别见笑,北京城混字行里算得上个人物,坐的还是头一把椅子。”
李玉翎一抱拳道:“失敬了。”
“行了,兄弟。”铁奎一笑走了过来:“别损我了。”
热情而豪迈地一巴掌拍在李玉翎肩头上:“接大师兄传令说你要来,我手下那些小弟兄也看着你进了城,可就没跟你搭腔,正怕你一进去就不出来了,大师兄交待,要我听候差遣,兄弟就算报到了。”
让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可不是?他那只手就带着热流,刹时间遍入全身。
李玉翎道:“我怎么敢当。”
“算了,兄弟。”铁奎道:“一家人还客气个什么劲儿,就算不是一个门里的,凭兄弟你干的这事儿,水里火里我也要先跑上一趟。”
顿了顿道:“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你怎么一出来就往这儿跑。”
李玉翎道:“我有事儿。”
铁奎道:“你有什么事儿?”
李玉翎道:“我找个人。”
铁奎道:“找个人,谁?”
李玉翎道:“七贝子府的总管吴德明。”
铁奎道:“吴单瞪?”
李玉翎道:“铁兄认识?”
铁奎如果连吴单瞪也不认识,怎能称得上混字号中的大爷。
铁奎笑道:“不敢说认识,人家贵为七贝子府的总管,我老铁只不过是‘北京城’的一个混混儿,那来那么大造化,只能说我知道这个人,‘北京城’里的人,我很少有不知道的。”
李玉翎道:“铁兄可知道今儿晚上那儿能找到他么?”
铁奎未答反问:“据我所知,吴单瞪这个人不怎么样,兄弟你找他干什么?”
“我有点私事。”
接着,他把事情全告诉了铁奎。
听毕,铁奎一咧嘴叫了起来:“好啊,今儿见这个就害这个,明儿见那个就害那个,害来害去竟害到我兄弟头上来了,我得好好儿整整他,走,兄弟,咱们找他去。”迈步往里走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