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狐疑地偏过脸,却在下一瞬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紧接着后颈一阵刺痛,是沈栖在咬他!
沈栖!你他身体绷得更紧,本能地去推身上的人,但沈栖占了位置上的优势,很容易就将他摁回沙发上。
他一只手仍旧用力地环在顾砚腰上,另一只手覆在顾砚眼睛上,然后整个人贴上去,一条腿搽。在顾砚两腿之间,把人从背后牢牢桎梏住。
顾砚。然后把脸贴在他后背上,讨好地蹭着。顾砚。亲昵的动作有多轻柔,手下的力道就有多重。
顾砚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用力扭过头:沈栖,你又想干什么?!
然而他的眼睛还被沈栖遮着,从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我不知道,顾砚,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他小心地避过伤口,将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顾砚的后背上。
顾砚,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他更近地贴上去,两人的呼吸纠缠到一起,顾砚紧抿着唇,大半张脸被遮着,看不清神色。
沈栖便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隔着自己的手背,把吻落在他眼睛上。
顾砚的眼睫毛很长,轻轻地刮擦着他的手心,很痒。以至于沈栖莫名其妙地笑了下。
很低的一声轻笑,却让掌心里的睫毛颤得越发的厉害。
顾砚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口像是被火燎了一下,狠狠地疼着。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但是先放开我。顾砚语气很平静,胸膛却很明显地起伏了几下,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压着怒气。
不放。沈栖又把脸贴回他背上,不时琢吻着。
他右手掌本来就受着伤,给顾砚擦身用的也是这只手,纱布早就被水浸透,勉强止血的伤口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再度崩开,血腥味很重地漫开在顾砚鼻尖。
他轻吐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看起来像是放弃了和沈栖理论。沈栖便就着这个姿势,一句句嘱托着:
待会儿擦的时候还是换点热水吧,热的擦着舒服。睡觉的时候也得注意着点,小心压到伤口。
还有明天,明天反正在家休息,晚上就忍一忍,别洗澡,也别擦身了,如果觉得实在受不了,就叫唐衍过来给你弄,或者
他眼眶逐渐变得很红,嘴唇紧抿成一条平形的线,或者找我也行,我会过来的。我不会、不会多待的,给你擦完就走,像今天一样。
还有吃饭,你应该没法儿做饭吧,别吃外卖,那个对伤口不好,重油重盐,用的还是地沟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做,你放心大概是怕顾砚再反对,他强调说,你放心,你不想见我的话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
明明他才是那个处于上风的人,姿态却放得比顾砚这个被制住的人还要低。
顾砚冷淡的表情有些松动:沈栖,你不需要这样。
不、不是的,我沈栖语气急促地想要解释,却被顾砚打断,沈栖,分手是你提的,现在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找上来,为什么要说这些、做这些,你是觉得愧疚、后悔,还是分手后才发现你原来有一点喜欢我?
他语气和神色都很平静。
不是一点,是很多、是很多很多,顾砚,我爱你很多很多。沈栖很轻地吻在他伤口上,带动着那寸皮肉有点轻微的疼。
顾砚双手紧扣住沙发,手臂上青筋很明显地凸起。但很快,他双臂松弛下来,整个人似乎都卸了力,任由自己倒在沙发里。
这个姿势让他很不好受,但他没动,只是反手捏住沈栖的腕骨,用力地握了下。
后面想说的话被沈栖这句表白打散了个干净,不说也罢。
知道了。他最后说。
沈栖眸光闪了闪,终于松开手:我先走了,明天我会再过来的。
顾砚从沙发上转身,目光很轻地在他身上掠过一眼。眼睛长时间处于黑暗中,骤然对着灯光,有些无法适应的难受。
他活动了下僵麻的脖颈,低声说:随你。
快走到玄关时,顾砚又把人叫住:沈栖。
不用问也能猜到是后悔了,叫他明天不要过来了之类的话,沈栖索性没回头,脚步稍顿后便继续朝前走。
我们的结结果只有四个字,再之后便不吭声了。沈栖扶着玄关,还是没忍住回了头,什么?
我们的结我们的戒我们的节我们的见顾砚的声音很低,又只有这么几个字,沈栖猜不出来他到底想说什么,被吊足了胃口,想得抓心挠肝。
但顾砚却打定主意不说了:没什么。
沈栖:如果不是了解顾砚的为人,沈栖会觉得这人是故意的,故意要折磨他,让他不好过。
噢。他不情愿的回了句,放缓了脚步慢吞吞的挪到门口,却始终没等来顾砚的后半句。彻底死了心。
铁门被关上。楼上老大爷这个点才遛狗回来,一人一狗在门口和沈栖碰了个正着,说话声在铁门关上前漏进来几句,又很快被隔绝在外面。之后顾砚听见了电梯运行的声音,还有几声熟悉的狗吠。
老大爷不爱坐电梯,觉得不安全,每天楼上楼下的爬,精力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旺盛。
脸盆里的水已经被沈栖端进浴室倒了,顾砚便把盥洗池的水龙头调到加热位置,直接将毛巾放底下搓了几把,然后对着镜子胡乱擦了擦,就转身回房间,躺床上休息去了。
他刚才其实是想问沈栖:我们的结婚证你还记得么。只差一点就问出口了。好在及时咬了下舌尖,才让突然的刺痛将那点冲动压了下去。
什么结婚证,他们两个男人,哪里能有什么结婚证。他甚至连婚都没来得及求。那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一场自欺欺人。
所谓结婚证,和沈栖这个人一样,都是谎言。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四下都是暗的,顾砚闭着眼侧身躺着。过了很久之后却依旧没能睡着,身体是疲惫的,大脑却很清醒。
他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一看,原以为过了很久,其实从躺下到现在不过一刻钟。
他坐起来把房间的灯开了,然后对着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看了很久。
那张结婚证。他心里仍记挂着那张结婚证。其实不该问沈栖,因为把那两张结婚证压在他枕边之后,沈栖就再没有提过这件事。
原本就是因为他闹得狠了,沈栖才想哄一哄他,后来哄好了,大概就把这事忘了,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两张结婚证是他收起来的,被藏在了书房的保险柜里。
有时候拿放文件的时候他会把它们拿出来看一看,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一定要把这两张假的换成真的。
只是再也不可能等到这一天。
既然想到了这些,这觉就不可能再睡踏实,顾砚索性起身,转去了书房。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柜。
那两张结婚证果然还好端端的被藏在里面,只是时间过去那么久,没被塑封过的照片已经有些褪色,上面用黑色墨水笔画的章也变淡了些,某些地方甚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分手第二天,顾砚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把有关于沈栖的一切都从家里清楚了出去,而这两张结婚证因为被锁在保险柜,才幸免于难。
但真的是因为不记得么?
顾砚紧攥着结婚证,拇指摁着的地方正好是两人的合照位置,两人的面容因为顾砚手指太过用力而变了形,变得皱皱巴巴,崎岖丑陋。
撕了吧。没必要再留着这些东西。
他把两张珠光纸叠在一起,已经做出了撕扯的动作,却又骤然收了手,用力闭了闭眼,重新把东西丢回保险柜,锁上柜子。
第二天顾砚是在吧嗒的开锁声中惊醒的。铁门被很轻地推开,有人闯进了他家里。
是谁?
小偷?
入室抢截?
不过两者深究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顾砚屏息听了下外面的动静,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