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沈栖只要一停下手里的工作,满脑子就都是顾砚在会议室里教训下属的样子,很凶,很强势,但也很性感。
沈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两个字,明明那种尴尬沉闷的场面压根和性感不沾边。但他就是觉得那样的顾砚很性感。莫名的、毫无道理可言的。
然后他便又开始懊悔,想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他能不爱顾砚呢,明明那人黑着一张脸凶巴巴的样子他都能觉得性感好看,想凑上去索要一个吻。
但大约人就是这样吧,容易犯贱,搁在身边时不以为然,失去了才觉出珍惜。
可惜为时已晚。
下班时两人又在电梯里撞见。办公室在同一层楼的好处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不管顾砚有多么不想看见他,他们两人却不可避免的处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中。
当时沈栖先进的电梯,顾砚是赶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刻进来的,看见沈栖后他脸上没什么变化,淡淡的同电梯里的其他几个同事打了招呼,然后便站在靠门口的位置,低头盯着手机,像是在跟什么人发消息。
沈栖站在他斜后方,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背影。手机另一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顾砚唇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淡了下去。因为他无意间抬头时从反光的电梯门上瞥见了身后沈栖的身影。
什么时候让顾砚高兴的人成了别人,而他却成了顾砚心上一抹难堪狼狈的蚊子血?
电梯里人多空气少,沈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掌。
叮
电梯终于到了地下车库,沈栖顾不上和旁边的同事告别,便匆匆挤了出去:抱歉,让一下,抱歉
谁不想马上从电梯里出去呢,但电梯里人那么多,总有个先后顺序,沈栖这种行为自然遭到许多人的不满:
什么人啊这是,急着投胎呢?
有没有点素质啊,挤什么呢,差这点时间啊
张扬,也就是中午要去吃红烧狮子头的那名同事正好也在这趟电梯里,见状赶紧朝大家道歉说:
欸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替刚刚那人给大家道个歉,他是我同事,家里突然有急事,心里实在着急,所以请大家谅解一下哈
电梯里很多人都跟他们是同个公司的同事,不可能真的斤斤计较这点小事: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没事,谁家里都有可能碰上个急事,看这样子别是孩子病了吧?
欸谢谢大家理解,谢谢谢谢张扬一边赔笑,一边自觉让到一旁,让其他人先走。
和他一起留在最后的那个同伴小声说道:欸你说沈栖今天怎么回事儿啊,感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有点奇怪。
不知道,可能真的家里有事吧张扬无意打听别人隐私,随口道。
顾砚快他们一步走在前面,闻言从手机中抬起头来,盯着沈栖早已跑远的背影,双眉紧拧。
周五那天顾砚去茶水间煮咖啡喝,结果储物格里的那袋咖啡只剩下了一个底,还不够煮一杯的。
顾砚在要不要把剩下的这点煮了和将就着喝点热水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选择后者。
正打算将咖啡放回去,然后给采购部的人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却发现那袋咖啡后面竟然还藏了另一袋咖啡豆。
是个挺小众的牌子,却是顾砚很喜欢喝的一款,家里经常备着。
顾砚将那袋咖啡豆取下来,发现豆子已经被提前磨好了,可以直接拿来煮。
但他不认为这是采购部的人买的,这么多年采购部来来回回买的都是那三四种咖啡粉,要不就直接是三合一或者二合一速溶,像这种小众品牌的咖啡豆,绝不可能纳入他们的采购范围。
更别说还细心的替他们将豆子磨好。
顾砚捏着咖啡袋,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茶水间,似有所感,顾砚下意识回过头一瞥进来的人居然就是他刚在心里想到的那个人,沈栖。
说起来他第一次喝这个咖啡豆还是因为沈栖。
那是他们工作后的第二年,沈栖跟着领导去xx国出差。他们去的那个城市盛产咖啡豆,沈栖好不容易出趟国,别的什么东西都没买,只装了一箱子各种品牌各种风味的咖啡豆回来。
但沈栖自己其实对咖啡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他买这些不过是因为顾砚爱喝。
因着这个举动,顾砚高兴的把人摁在沙发上亲得双方都差点断气,晚上洗过澡还拆了袋咖啡豆撒在沈栖身上
后来他抱着沈栖去浴室洗澡,热水一浇下来,沈栖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郁的咖啡香,顾砚没忍住,又来了一次
第二天沈栖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红着眼睛骂顾砚恩将仇报。
那袋被他随手拿来用的咖啡豆后来就成了顾砚最爱喝的一款,因为每次拿它来煮咖啡的时候,总能让顾砚想起那晚沈栖红着眼的样子,和那满浴室的咖啡香。
顾砚把那袋咖啡丢回储物架,转身接了杯热水。正要走时沈栖在身后叫住他:你、你怎么不喝了?
顾砚冷淡的回:不想喝了。
他自觉语气里的疏离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沈栖却仍不懂得见好就收,执拗的说:要不我来煮吧,煮完给你送过去。
顾砚的语气于是更加不耐: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反正反正我自己也要喝的。沈栖说。
顾砚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记得沈栖不爱喝这个牌子的咖啡,嫌它酸味太重。
行么?沈栖也看着他。
他这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顾砚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他想说我那天的话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不够明白么,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你又想骗我什么呢。或者你觉得我会因为这样就心软,然后愚蠢到被你骗第二次么。
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随便你。他无意再与对方纠缠,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水间。
储物格里的咖啡确实是沈栖放的,其实年前他就想拿过来的,顾砚爱喝咖啡,对咖啡味道也挺挑,但茶水间的咖啡大多是速溶的,他怕顾砚喝不惯。
后来咖啡豆都磨好装袋了,他却又退缩了顾砚从实习开始就在这家公司工作,喝这些咖啡都喝了多少年了,哪还有什么喝的惯喝不惯一说。
他做这些未免有些多此一举,顾砚未必会领他的情。
但年后他幡然悔悟了,把顾砚的所有都放在心上了,便想尽自己所能给那个人他能给的最好的。
从前是顾砚惯着他宠着他,现在换他来对顾砚好,既然顾砚不愿意相信他,那他就努力让顾砚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沈栖怎么都没想过,顾砚竟然已经厌烦他到了这个地步,连他带来的咖啡都不愿意喝。
明明从前他给顾砚煮这个咖啡的时候,顾砚总是会习惯性的喝一口咖啡,黏黏糊糊地缠上来,然后把嘴里那口咖啡渡到他嘴巴里,咬着他的耳骨说:
到老我也爱喝这个牌子的咖啡,还要你亲手给我煮的。
沈栖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走进设计部的时候不出意外吸引到不少注意力,更别提他之后还堂而皇之地敲开了顾总监的办公室门。
沈栖其实是很紧张的,手心都在冒着汗,他为此故意木着一张脸,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漏分毫,然后一路走过去一路同坐在工位上的设计部众人点头致意。都闯到人家的地盘上来了,不打声招呼总归说不过去。
砰砰砰。
几下敲门声后,顾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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