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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高考语文的考场上,看着卷子上的那首词。
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陶执转身,撞进了一个怀抱,他活了过来。
开始放声痛哭,周围的人看着两个男生抱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哭的格外伤心,纷纷上前安慰。
好在这场火灾没有人员伤亡,是因为有人违背实验室规定,加热试剂后忘记关闭开关,加上电路老化导致的火灾。
后面这件事还上了报纸,全市的高校实验室都收到了检查和整改通知。
后来,大四,杨俞跟着课题组的老师发表了第一篇sci,这在整个系办都引起了重视,后面杨俞还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给学弟学妹们分享实验的经验。陶执因为杨俞要读五年,就在了渝城,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离大学城也不远,两个人就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大五,杨俞就在了附院实习,顺利保研就在了本校,跟着原来课题组的老师继续学习。
本科毕业的时候,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假,陶执也特意请了年假和杨俞一起回了一趟家。
陶执不知道杨俞回家是怎麽和他爸爸妈妈说的,杨俞让他不用管这些,他会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后来又过了好几天,杨俞上楼敲门让他下去和他爸爸妈妈吃一顿饭。
餐桌上,陈琼阿姨还是和原来一样给他夹他喜欢的菜,还让他多吃一点,说最近都瘦了,杨俞的爸爸看着他倒是也没有多说什麽。
他们后来还骑自行车去了南山一趟,躺在了原来的那个地方,草长的比前几年的时候深了一些,扎在脸上,脖颈,腰肢上,痒痒的,杨俞覆过身来要吻他,他拒绝着推开,然后翻身坐在了杨俞的身上,伏下身来,笑着亲吻了他。
星星被遮住的晚上,只有月亮属于他们。
番外
陶执说他很长时间里面认为无法界定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邻居,朋友,恋人,似乎任何一个身份都无法形容我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很难过。
其他人大概不能明白他,这几个词语随便一个套在我们两个之间都可以,人和人之间本来界限就没有那麽明确。
但是我知道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明确的身份带给他安全感,一个一定不会离开他的身份。
陶执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我不记得第一次见陶执是什麽样的场景,但是打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在。
小城市的风言风语总是吹来吹去,无论是谁家夫妻的吵架打骂,谁家小孩的失败的考试成绩,无论谁家的鸡零狗碎都能成为小区谈资。在楼下阿姨的衆多嚼头中,陶执家的事情总是被人津津乐道。美丽放蕩的妻子,有钱能干的丈夫,可爱可怜的孩子,每次夜晚传来的争吵声音都是第二天的热榜话题。
大家好奇又鄙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放蕩的女人指指点点,顺便对那个孩子表达着自己的同情。
从我记事起,小时候基本每天晚上楼上都会传来男女争吵的声音,夹杂着尖锐的女人哭声或是陶瓷破碎的声响。但是很奇怪,一个家庭的吵架,很少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陶执从小就很奇怪,他明明很爱哭,每次在外面玩遇到一点磕磕碰碰总是哭的最大声,但是总是在这种应该用哭泣表达不安的时候偃旗息鼓。
我后面为这件事问过他一次,那时候他正在洗漱,听到我的问题,转头对靠在门框上笑着说他也不知道,然后粘着满嘴泡沫笑着来亲我,黏黏糊糊。
虽然小时候不知道为什麽他总是看我不顺眼,但是实际上,这是他单方面对我的讨厌,我从小时候就觉得他很像只总喜欢张牙舞爪的橘猫,还好现在也是。
还好他对我的恶意在小学戛然而止,我为此感到庆幸。
我对他的爱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这是困扰我很久的事情,他美丽,可爱,善良,单纯,我们青梅竹马,好像也的确没有不爱上他的理由,性别从来也不是阻挡我的难题。我可能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吧。
如果非得说一个关键的时间点,那我一定是在南山上的那个草坪和夜晚溺进了他的眼睛。
人类总是对美丽易碎的事物毫无抵抗力,包括我。
同性的爱情很难理解,但是很好接受。
我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我喜欢构建一个目标,然后朝这目标前进,无论对事还是对人。
我和陶执一起长大,我知道他,南山上的晚上溺入爱情的不止我。
如果我对他告白,他一定不会拒绝我,我一直这样笃行。
我从那时就已经开始计划我们两个的未来,包括学业,包括工作,包括父母,虽然同性恋毕竟是性少数,但是毕竟现代社会,也不至于无路可走。我已经设想过很多次未来的生活,这其实很不像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