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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浆迸裂。
燕燕本就胆子小,看见血溅当场,当即躲在赵晏清后边哭了起来。
赵晏清将其抱入怀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安慰哪个。
月不逢拉住弃偿年,弃偿年面色苍白,风吹过,带来血腥味,他竟然转身扶柱子呕了起来。
“容,容,你怎麽了?”月不逢拿出手绢,仔细地给人擦眼角逼出的泪水,一边替他顺气。
“血……你怎麽吐血了……?”
崩溃如此突如其来,本来赵无澜一直昏睡,就让弃偿年思虑难安,结果跟赵无澜从小长大的沾花惹草又没看好,他很难想象今后还会出什麽乱子。
“怎麽会这样……燕燕,你快去扶小年休息,我还得尽快出去看看水叁陆其他地方……”
“……不!夫人!我不去!我以后都不想在观潮南殿了!”燕燕哭,大声任性直言,“那个人他很好,但我就是喜欢不来!真不知道陆主为什麽——”
“哎呦你住嘴!”
赵晏清急忙看向弃偿年的方向,有些生气,但她又很能理解,一时不知道该拿人怎麽办,所幸,莺莺向来识大体,放下沾花惹草的尸体,主动说:“以后我留下来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莺莺与燕燕交接,脚步逗留,低声训斥责骂。
“……燕燕,你不能这样,从前因为陆主宠爱我们四个,所以我们常常比别人待遇好,但你要知道,我们始终是方圆十里宫的下人。赵陆主可以像哥哥一样对待你,但你绝对不能把自己当人家妹妹!”
燕燕擡起眼睛,瘪起嘴要哭:“姐姐,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难道赵陆主对待我们是虚情假意吗?”
莺莺不想再解释,只道:“快别哭了,去将沾花惹草埋了吧。”
说罢,她就走向观潮南殿的台阶。
弃偿年拿袖子擦了嘴边的血,向月不逢摇摇头,示意不必再扶着他。
莺莺来到他跟前,弃偿年忽然安静道:“莺莺,你看好赵陆主。”
“啊,好,当然了……”
月不逢始终站在弃偿年身边,小心翼翼揣测他心理活动。
弃偿年下阶梯,走向赵晏清。
月不逢及时拉住他:“容,你想做什麽……你别听进去那几个人说的话,你不会想在这时候离开水叁陆吧?”
弃偿年沉默不语,月不逢就知道猜对了:
“他们越是诽谤你,你就越不能离开啊!你若这时离开回到中陆,是畏罪潜逃还是心虚,原本宫中排挤你的就更肆无忌惮了!”
“真的,我有预感,你一旦离开,就再也见不到赵无澜了。”
“他们什麽都不懂,你别跟他们计较。”
时间静默许久。
远处赵晏清欲言又止,最终向他摆摆手,调头独自出了方圆十里宫。
弃偿年伫立原地,月不逢一直安慰他,还好。还好。
少时,后者看着前者,一步步转身回流珠阁,在那不似寻常的孤寂背影中,月不逢好像听见弃偿年的心声。
还有好多话没有亲口告诉赵无澜,我……舍不得走。
……
九九八十一日的负隅顽抗,尸群与居民数量皆锐减。
火肆陆当时乍然遭遇僵尸进攻,家家户户第一反应,就是火烧。
没有殷许秋的及时统筹指导,火肆陆上下乱成一锅粥,逃亡,厮杀,鲜血,啃食——
等到金经济带着两千机关人来到火肆陆时,大陆一片火焰焚天,百姓的哀嚎与逃窜,尸群在烈火中投入地狱的獠牙,都在昭示着其未来成为废墟的命运。
谅是金经济带着机关人,竟也无从落脚。
水叁陆发现的及时,且全部居民都有生命之源庇佑,存活下来的百姓自然多于火肆陆。
这日,尸群包围的阴翳散开些许,殷许秋终于得以喘息,风尘仆仆赶回了他的家乡故土。
然而,满目狼藉,白骨露于野,断壁残垣,连野狗都是一副兇神恶煞的模样。
他从火肆陆的南边走到西边,他想再看一眼他苦心经营了近十年的家园。
南边是绿野林海,原先这里因为干旱,而寸草不生,他和农人一起逢春植树,一场淋漓雨后,总有新鲜的蘑菇长在树林中——
现在,依旧寸草不生。
西边有矿山,原先这里深山危石,人迹罕至,他在百丈之外,与百姓建造了一座热闹的石镇,一度成为火肆陆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现在,依旧荒无人烟。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
双膝蓦然跪地,殷许秋怨自己没有守护好故乡,使她遭受灭顶之灾,再一次满目疮痍。
殷许秋有才能,有毅力,有恒心,然而论天赋,他有时很羡慕赵家小主得天独厚的命运。少年成名,一路顺风顺水,直至登顶,而他要窥见天颜,必须有所假借,要乘风驭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