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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赵无澜说不定也会跟着送死,再有下一个被抛弃的“尝年”,下一个潜伏在五行大陆的定时炸弹——风沉析才是比任何都执拗,不实施骨柔禁术,他会永远地借助木系长生活下去,永远徘徊在人间寻找下一个被孔雀石认定的骨柔王室,直到李高壬所眺望的“几千年后”的到来。

……但若是弃偿年主动选择与风沉析合谋,那麽不仅是为赵无澜李高壬延缓想出对策的时间,也是让风沉析“夙愿得偿”,他以为甚于李高壬的五行大陆“平等”出路,将会不负多年的等待而一揭分晓……

直到最后,死的人或许只有他一个。

两种抉择,不消说,弃偿年会选第二种。既然要变革就要流血,那麽为了完成变革而死,想必也是死得其所吧。

因为,这份血不单单是为风沉析的毁灭而流,而同样有李高壬的愿景一份。

这样……世人会原谅他吗?

心中对策已定,蒙月在西岭里的高山月影中消失不见,而她死死地记住了弃偿年嘱咐的最后一句话:

“明年十月,你一定要找到我,在北海边,你一定要比赵无澜先找到我——蒙月,谢谢你。”

之后,前所未有的心安,弃偿年在转圜院门外石头上,倚着就那样睡去了,他不会害怕什麽,因为——

赵无澜很快就要回来了。

……

“咳咳……咳咳……”

第一日欲登芳琅山,赵沧生就发现弃偿年像是感冒了,于是嘘寒问暖又额头相抵,抱抱说:“年年,你看你昨晚上在外边睡觉着凉了吧,算了……赖我。”

弃偿年思忖片刻,说:“没关系。我们赶紧上山吧。”

不出所料,他越是这麽说,赵沧生就越是心疼:“不行,你身体要紧,及时喝药,连着那个我昨晚上摘的月下逢……至少两三天才能好。”

目的达成,弃偿年不再反驳什麽,遂了赵无澜的意,却又补充道:“不对,生病了不能全靠药,也要加强锻炼,你说喝两天药,那我们尽量在这两天爬到半山腰。”

赵沧生觉得有理,颔首,就要去拣理药材,然而弃偿年又说:“感冒会传染,我要跟你分房睡。”

赵沧生都走到院子里了,回身抓抓头发:“你要是半夜发烧了怎麽办,我在你身边不是更好吗?”

弃偿年站在门槛,忍不住揭他老底:“你每晚上身上都很热,我发烧再高都没你……”

“哎呀行行行,你不早说……”赵沧生没脸听下去,急忙挽留尊严打住,搬个小马扎捣药去了。

“而且,我晚上容易醒,你也不要不放心所以来看我……”

“你脸又逞上了呗……废话忒多自作多情,没事来跟我一起砸这个药……!”

“哦。”弃偿年低头笑,彻底放心走过去,一并搬个小凳子坐在赵沧生怀里,也不上手砸药,蹭蹭闭眼假寐,赵沧生一边笑一边捏他脸:

“谁让你这麽自觉躺我怀里的赶紧上一边去省的传染我……”

——到底写什麽,才会让赵无澜百分百地去雀族平原找他?

弃偿年那时就在想这个问题。他看着那棵晚秋落叶的合欢树,时光静谧间就有了答案:

“木系,一生一世一双人……”

“自少年时遇见他……我这一生……”

新墨夹杂在旧书的尾页,他落笔一撇一捺,都是最真心的情意。

他赌赵无澜会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笑靥子旧墨,他赌赵无澜会随着自己跳下悬崖。

可是不怕,因为他的木元素全部恢複了——

他趁夜,用内力登上剩下半座芳琅山,把修改过的笔记再次封印回去,这样,和赵无澜来时,就是第三次也最后一次了。

于是他再赌,猝然分别后,某日赵无澜一定会看到尾页那几句话,他会发现其中矛盾的新墨,会怀疑他的诀别,会来到雀族平原。

而那时,弃偿年就会在阳春里等他。

之后,弃偿年还会发觉酒里下了药,还会假装不知道地喝下去很多,还会仿佛失手地打碎一颗最赤诚的真心,还会将这一件件的精心布置串联起来……

最终串成他们的句号。

“赵无澜……赵无澜……对不起……对不起……”

风雪马飞驰疾骋,转圜院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弃偿年摔跪在冰冷的地板,碎掉的那碗冰糖雪梨瓷片划伤了他的手,划得他心髒都流血不止,浸湿的十页纸不仅写着他孩子的名字,还叮嘱着接下来怎麽调养身体、怎麽保持积极向上的好心情……

他哭得哽咽如斯心痛得呼吸宛若静止,然而他能做的却只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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