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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途和烟桥在水叁陆赁了间院子,为了小婴灵,準备正式在水叁陆住上些时日。
百里途忽然想起什麽,一副严肃模样:“我差点忘了。许秋说,赵小主想进入金壹陆一探究竟,之前是那个李泯然死了,是吧。”
三人沿着码头漫步,恰巧朝着珠光湖的方向,晚风吹来,乍暖还寒。
“当初李泯然与我结怨,还是他嘲笑我的阿弟百里远。”百里途仔细回忆,面色不似一刻前轻松。
“阿远与我一般,喜爱闯蕩六陆,各处撒泼打滚。后来虽然传出他死讯,李泯然亦说有赶尸人拖走,但我至今未见过他尸身。”
“而在他死前,传递过最后一封信给我。信中言,金壹陆财富久盛不衰,多亏炼金术。而那炼金术,想必就是将金壹陆人们推入毁灭之路的罪魁祸首。”
“当时的我太过狭隘,以为炼金术毁了金壹陆恰好大快人心,故而不曾予以阿远正面回应,反而批评他多管閑事。最终我兄弟二人,也因此暗相矛盾,间接导致他下落不明,如今生死未蔔。”
烟桥淡淡点头:“若非难以进入金壹陆,我们也去找他了。百里远说他是当年,无意在边境救了金壹陆的……陆主李金秋,才有机会进去的。”
赵无澜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蹙,擡眸时夕日颓败,远望珠光湖,眯起眼睛,忽然擡起手臂,挡住百里途和烟桥更往前去。
珠光湖边,赵之迁和赵霜禾还没走,在湖边不知在鬼祟些什麽,俩人比划来比划去,幼稚又诡异。
蓦然,远方传来赵霜禾的声音:“剪刀石头布!哈哈你又输了,我要等赵哥哥来接我,才不跟你走!”
“……”
赵无澜丢了一颗南海雪珠过去,掷向赵之迁还不服输的“布”,赵之迁缓缓转头,看见赵无澜,几分心虚尴尬,而后露出一个笑。
……
南山五百二十八年,三月。万物回春偏迟,野郊磷火森森。
金壹陆的辉金洒月宫不在中心,而在东南角的荒僻之地。这座宫殿风格诡丽辉煌,小殿奉着十米高的金像,大殿人像高至三十。绿宝石与红翡翠之色交错装点,金像之圆目有怒睁,有半眯起,皆投向踏进殿内的不轨或误入之人。
入夜时,暗月昏昏,辉金洒月宫光影交叠,金,翠,朱之色缭乱诡谲,如鬼影幢幢,寒鸦栖息之乱树似披拂鬼手,无人迹,却有低沉的歌声在宫殿四周徘徊不休。
一乱发煞白之人满身血污,跌跌撞撞闯入金像独享之地,午夜钟声自殿内蜿蜒而出,像远古的诅咒与警示。
霎时间,钟停,乱草丛中,扒着地表的人全然不见,唯剩了破败的褴褛衣衫。
卷五·土克水·荒芜天长·完
倾风流
卷六·土生金·翡宫夜半
追忆南山五百零五年,辉金洒月宫拔地而起,落座于金壹陆东南之隅。
这是五行大陆南山时代的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如此包罗万象、神秘浪漫的宫殿。
而那张设计图纸,出自十八岁的风沉慕秀之手。宫殿落成,他已经二十三岁了,已经成了名扬天下的宫廷设计师。
辉金洒月宫竣工与金壹陆继承人接班同时昭告天下,继承人李金秋正值芳华,仰慕那位年轻有才的设计师,故而赏赐纷至沓来,为其挥金如土。
然而,还是没能留住她仰慕的风华。
那年,风沉慕秀辞诀而去,转身就被写入中陆的云烟。他又设计一座五层高楼,图纸落墨终了,仰望长天,入目琼雪纷纷,清月盈辉,故楼名雪月——遥忆当年月色如雪。
金壹陆的报酬皆用于建造雪月楼,又点饰雪月巷了。
除了为自己的追求与理想,他从不爱挥霍。
虽然钱袋空空,囊中羞涩,但他并不孑然一身。他有朋友与知己,有才思与华年。
五百零七年,雪月楼新建,零八年,水叁陆统一,笑靥子于雪月楼唱和南陆一统,亦迎来笑靥子最终的六陆闻名。
中陆一时间名人齐聚,而后十年内,江河日下。
最先统一的金壹陆尤其风声寥落。
——陆主癡情,风沉慕秀却在名满天下时死了。
旁人不知笑靥子杀他时如何狠决,更不知笑靥子是他跌宕一生最深爱的人。
戏文里风月浓淡,李陆主只在流言戏谑中与倾慕之人有过贪欢。
李眉清被嘲私生子,倒不如说是尝年,因为后者根本不为人知。
她还记得那年,自己在金辉殿里泣不成声,伏跪在殿中金像下,求上天开恩张眼。而那夜,真的有神人跋涉千里来到辉金洒月宫。
一佛人打扮的男人从天而降,仪态与金像的巍峨森严遥相呼应,深沉的话语沉如梵音:“我有办法让他再返人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