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
许久,李眉清才吐出这三个字。他眉目老成,心思圆滑,少有破绽时候。花容失却在这一刻看出他的迷茫与无助来。
难道……李眉清并不是风沉慕秀?
“雪月楼要清冷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搬回转圜院去了。”花容失思绪跳脱的很快,他趁人不备,直接提出要求。
“尘寰外也许久没有打扫,想回去看看。”
李眉清扶着额头,闭眼,淡然点头。
“行啊,就当你演出成功的奖励了。”
知道花容失要走,但没想到他走得那麽果决,即刻就站了起来。
“……你可别想着逃跑一走了之,”李眉清于流风阁看着花容失的背影与及腰长发,“百毒丹一定会让你如约而至地回到我身边。”
——可是,花容失运转体内功力,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百毒丹的威力了。
那颗百毒丹是天盗火负责给他的,天盗火却不在中陆,写信又不知从何谈起了。
……
八月那时,花容失收拾尘寰外,看见从前给李世外雕的神龙山,故而送到了水叁陆去。
尘寰外的归属地是木贰陆,而转圜院却在中陆与水叁陆交界,假使他想回木贰陆长住,也要先把转圜院转移出来。
故而九月,恰逢赵无澜由兼并之事追查到人口地契,二人就这样隔一月后打照面了。
彼时,花容失正穿着从前的衣裳,拿扫帚清扫庭院。
合欢花落了遍地又满肩,花容失扑去发间的合欢,一偏脸就看见了赵无澜。
“尝年,是不是你回来了……”
即使过去有两年,花容失还是会恍惚,他听见从前的名字,依旧不能做到风轻云淡。
许久,他才斟酌好词彙,说:“赵小主,你又失心疯了。”
花容失将扫帚横亘在二人之间,强装镇定,礼貌微笑:“不若放下些公务,抽空找神医看看?”
“赵哥哥!他好大的胆子!说你有病!”
赵霜禾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一把抱住赵无澜的胳膊,对花容失同仇敌忾,又像宣示主权。
赵无澜一时没有挣开,反而静在原地,缓缓说:“可那是他最常穿的衣裳,他爹留给他的转圜院,花容失,你又怎麽会在这里。”
花容失还欲争辩什麽,然而赵霜禾抢先开口,他才不得不注意到这个清丽可人的小姑娘。
“赵哥哥,你不知道,陆主在八月的时候就把一批失主的土地分配出去了。有块地方给了一个姓花的中陆人,当时我还疑惑呢。这麽一看,估计就是这里啦。”
少女笑得甜美,又衣着不凡,可见其在水叁陆地位较高。她一直挽着赵无澜的胳膊,还喊得亲昵,花容失轻轻抿起唇,仿若淡然地移开眼睛,说:
“赵小主总是把我认错,并屡次因此置气于我,反倒是容失的荣幸了?”他随意地脱去豆沙外袍,扔挂在树枝上,整理仪容,笑道,“我为前主人打扫房舍,却不想房舍前尘染了我华裳。”
“容失方知此举冒昧,隔日将旧物烧了便是。”
赵无澜垂下眼,许久都没再说话。
一阵夏风吹起,前尘尽散。
“好……烧了吧。”
赵无澜拽回赵霜禾,提脚转身,竟有些狼狈地离开了转圜院。
……
时间恍然飞逝,重阳节之夜,饮马川前街,闹市繁华。
赵无澜閑来无事,寻访突击一下水叁陆的商业街。前提是在他的百般努力下,赵晏清一时打消了给自己物色未来儿媳的念头。
终于把赵霜禾送走,赵无澜心里轻快,简直像移走了一座大山。
他在街上閑逛,随便问了些物价,顺手也为沾花惹草他们买些小东西。
散步至一摊前,赵无澜猝不及防地被吸引了注意。
摊子是卖杂物的,其中角落,就有一座木雕鬼门关。
“我这摊上搜集了六陆稀罕玩意,客官看看?”
赵无澜俯身将那木雕拿起,老板并不狮子大开口,然而也算老虎大开口:“那个,三十两。”
赵无澜借着街灯仔细琢磨许久,逗留时间之长,叫老板都有些汗流浃背了。
老板尴尬,正欲改口:“给您打个折,二十……”
“不了。”
赵无澜寻到木雕纹路里,隐晦的一个弃字,刚想说它值这个价,然而被另一人抢了先。
“老板,我买下了。”
说话的人和赵无澜差不多岁数,正是三月阳春时节,擂台比武赢了的那位谢俊德。
“你是?”赵无澜皱眉,还想再出钱要回鬼门关。
“鄙人谢俊德,”谢俊德将那木雕奉上,微微作揖,“初见赵小主,这木雕就当见面礼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