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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寒宫跃栏投雨而去,殷许秋拉上纱帘。
“……”
赵无澜忽然就正色了,变成一副油盐不进的龙傲天模样。
殷许秋饮口茶,清清嗓子,察觉对方神游九天的伤情模样,一时有些尴尬,只好坦而言之。
“我来水叁陆,是为得到赵陆主的信任,而赵小主已能独当一面,我就来与赵小主商议了。”
“我的目的想必与你相同。亦愿六陆统一,阴阳和谐。故而我代理火肆陆,不会有僭越的非分之想。”
“中陆之谋划自小害我家园,扰我秩序,实为我所不能忍。”
“我这边就有一条线索。或可解六陆之困。”
赵无澜掀起眼皮,反手盖上《高人传》。
“若南水北调工程竣工,克除第伍陆地下法阵,或许指日可待。”
赵无澜听见关键词,警醒:“你怎麽知道第伍陆地下有法阵?”
西海棠虽然从前在殷许秋手底下,但说她从未告诉任何人。
殷许秋淡笑:“我自小生长于火肆陆,而火肆陆日益寒冷。去年——如你所见,竟然下了雪。于火肆陆实属不祥。”
“探查得知,根源在于西海底的火势不如前。”
“萤灵族与西海底之火相互贯通。西海底火熄,是萤灵族死亡或逃离所致——当然,这些是我找到西海棠,她陈述的。”
“而与此同时,第伍陆愈发炎热。甚至一阵风经由第伍陆吹过去,就会引发木贰陆森林火难。这则是栖寒宫告诉我的。”
“至于我为什麽知道法阵……”
殷许秋卖了个关子:“我毕竟比你长了十岁。”
赵无澜:quot……quot
总是有点信息差的。
“这就是每个大陆土生土长的鬼故事了。”
比如——木贰陆唬小孩的,不就是骨柔禁地的血偶村麽?
说假如小孩儿夜里哭闹,就会变成血偶,徘徊在断陷湖边,困在连山深处,无休止地在其间歌舞,最终变成哀嚎白骨。
而火肆陆的故事同样阴森可怖——不听话的子民,烈火将其血煮沸,将其骨熔成浓稠状,后浇在脚下大地上,画成禁锢魂灵、永不超生的法阵。
赵无澜脊背发凉,他吃一口醋鱼,就觉得口感怪异。
——好吧,他夹成了茄子。
“我怎麽没听过水叁陆有这种怪谈……”
殷许秋笑意不减:“因为这些故事不是无稽之谈,它们都出自一个远古族的禁术之书。”
“……哪个族?”
“骨柔族。”
天地之初鸿蒙,水,木,土是最基本的养活元素。后来得以操控金与火。在遥远的北方,一片断陷而成的湖边,诞生了骨柔族。这个发源于土木二陆交界之处的族部,就是五行大陆最古老的原住民。
然而,随着别的元素开发,新的强盛种族出现,这个大陆倒行而逆施,将古族驱逐,抢占他们的生存资源。
水之蒸腾与流动,使得人们难以掌控又不能离开它。曾经,远古族的足迹遍布大陆,唯有南边近海之地兇险神秘,未曾开发,故而,骨柔族没能将其传说播撒。
“古老的传说化作灭绝的诅咒,承载着骨柔族对生灵的愤怒。”
赵无澜默默倒杯水,然而出其不意地呛了他。
——不好意思,这不是水逆,而是酒。
南山五百二十七年,四月这个雨天,按理来说,应当被赵晏清载入《六陆美男录之赵小一传奇》的,以纪念他儿子第一次喝酒,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喝酒,再到多年后因此搞到儿媳妇等等。
回到正题,二人餐罢,已至酉时。殷许秋于霖华听雨开了间上房,赵无澜与他作别,缓步下楼梯,竟觉头晕目眩。
楼梯拐角,赵无澜眼见得要一脚踩空,索性旁边有人眼疾手快,稳稳拉了他一把。
青衣。红妆。玉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拉回赵无澜,花容失就要松手,然而姓赵的糊涂地转过脸,眼睛下面一片微微泛红,醉红直接连上了耳垂,把他表面一层兇煞冷酷驱散不少。
赵无澜推了一下花容失的肩膀,花容失趔趄几步,抵到墙上,轻轻皱了眉。
赵无澜蛮不讲理,靠近了,摇头晃脑幼稚道:“你是谁?谁叫你拉我手的?”
花容失眉头依然蹙着,拉好外衣,看着赵无澜醉样,索性回归本色,反手夯他一拳。
“你爹都不认识了?”
赵无澜眯起眼睛,脸又凑过去,一副癡呆样子:“什麽?我弟?”
“……”
花容失不想理他了,赵无澜却像忽然清醒,在花容失脸上掐了一下,傻笑:“哦~你是我师弟……就是那个穿得像荷叶、爱吃糖葫芦、吃饭只喝粥、喜欢木雕、讨厌洗碗和赵无澜、怕冷又生病的小秧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