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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西境黑市老太婆骸骨娘,还是火南巷的唐还西,都是她的化形。
但没有一处是她的去处,西境赶尸场曾经埋葬过太多她的族人,打铁铺子又怕暴露身份。
真火是她唯一傍身之物,也是她仅有的价值,是使她複仇强大、又牢牢捆住她的枷锁。
打铁名声大,就有更多人高价找她,获得更多钱,这样才算充分利用真火的价值——而不是族人被滥捉,被别人利用。
……
花容失守在百家巷,果然又寻到西海棠的蹤迹。
……
殷府夜半。
暗影绰绰,风吹梅落。一人熟练地翻墙而来,隐身疾走。
月下昏灯,一位年纪二十八左右的青年,还在翻看账目物资,白皙修长的手指拨弄算盘,着实翩翩。
窗外人探头,语气亲昵:“殷许秋!”
查账的青年就是殷许秋,他正在算着水叁陆从石窟场运走的不坏土石相关,撩起眼皮,看见不省事的人,无情,淡淡合上窗。
对方蹭着他手背,强行又将窗子擡起,嘿而笑,纵身敏捷翻进屋子。
“栖寒宫。”
殷许秋压着声音,喊了对方名字,以示警告。
“哎。”
栖寒宫身形俊美,样貌风流直率,却赖死在殷许秋这个芳草身上,暗地里追了他有十年。
栖寒宫十八岁少年时,由于相貌上乘被拐卖到中陆,那一年殷许秋参加五行祭典,出类拔萃,得到的奖品……就是栖寒宫。
然而那时殷许秋才知,平日待他很好的倾城姐姐,居然是魏悼给他买来的童养媳。魏倾城早因利益转嫁长孙珏,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渐渐地就很抗拒如此之事。
他为人专一,讲求规矩,同样不能接受自己凭借武功名声,得来个大活人。
然而……栖寒宫毫未意识到自己被拐卖的处境,看见文武双全眉目端方的殷家公子,便言钟情——
殷许秋解除他迷糊混沌中签的卖身契,放他回木贰陆。栖寒宫就反过来,穷追猛打殷许秋。
等人回心转意的第十年临近尾声,可求爱之路绝不低头。
“你在干什麽呢?”
栖寒宫偎在殷许秋眼下,恨不得殷许秋满眼都是他。
殷许秋拿另一本扇走他:“我在算账。”
“我们的账你怎麽不算算?”栖寒宫质问他。
“很閑吗。你要不也帮我看看?”殷许秋不鹹不淡,又翻一本。
栖寒宫狡猾:“我不识字。我是文盲。”
“我本来叫小木头,名字都是你从诗里摘的。”
殷许秋略显烦地扒拉他远些,无奈:“你从木贰陆跋山涉水来,有用吗?你从我这里,什麽都得不到。”
栖寒宫抱他腰,死皮赖脸:“那麽多年,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点动心。”
“我只会对你动怒。”
殷许秋推开他,放下手中账本,无视那位,自顾自走向一方清榻,缓缓解开外衣。
流水般的长发倾洩玉肩,他微微侧目,收到栖寒宫的视线,愠意无情:“你还不离开?”
栖寒宫抱臂,坐在书案上,偏掀了窗,府内别院的灯火溢进来,吹着清冷雪风。
他有威胁之意,掷地有声:“我说是谁家清风朗月的公子啊。如此心黑手辣,杀了殷不哀和魏悼。”
殷许秋浑然不怕,只道:“那又如何,血毕竟溅在了西海棠身上。况且即使我杀人,难道还要我血债血偿吗?”
栖寒宫準备飞出窗外,却留一句:“西海棠可不傻,她在黑市开的摊点旁边,那位卖尸体的缺牙少眼的男人,是你对手蒙磊。”
“你所做的一切,他都看着呢。小心——”
殷许秋面容平静,躺于榻上贴着枕头,嗅着其上清逸淡香,缓缓阖眸深思。
但观殷氏魏氏,强势家族都是做什麽赶尸拖人行业的。故而整个火肆陆都对死亡毫不避讳,更不讲那一套古制。
自从长孙珏死后,魏倾城变成名义上的代理人,魏氏殷氏就在争大权。由于魏悼没有别的亲密亲戚,夫人殷氏却是家族庞大,所以殷百花三兄妹就暗自龙争虎斗。
大哥蒙府,长子蒙磊如魏悼一般虚僞残忍,蒙月十六七,尚且无忧不管事。
而殷百花只有自己一个孩子,自己如今是从前魏府和现在殷府的主人。姨娘嫁给了李姓,殷不哀与金壹陆交好,已死,只剩了殷烬雪这个表妹。
姨娘重回火肆陆居住,殷烬雪就与蒙月合得来,态度难以捉摸,殷许秋若想保持优势,掌握火肆陆命脉,却不知究竟该如何做了。
他叹一口气,一点萤火光点缓缓从窗缝飞近,落在他榻边,却变换成人,小姑娘话中冷酷:“你可别怪我,我只是还不想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