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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年瞪着赵无澜的脸,唰地一下从脖子红到脸,强行镇定道:“起开!”
赵无澜随意拂开垂落在肩的黑发,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活动活动手腕,小气吧啦地说:“我要还回来!”
尝年看着他两只手,顿时脸色煞白。果不其然,赵无澜挠他痒痒!
俩人乱作一团,不可开交。
……
夜半三更,赵无澜累瘫倚墙,公主旁观。
尝年自觉收拾地铺,忙活好一阵子,才把乱七八糟的屋子顺理干净服帖。
他静静瞥一眼赵无澜,赵无澜立刻会意,乖乖小王八蹬腿儿一样躺在地铺上。
尝年嫌弃地踢他一脚,眼中似有隐约笑意,随着他吹蜡烛而幻灭。
俩人各自盖着自己外衣,躺在地铺上望屋顶。
“尝年……尝年?赵尝年!”
赵无澜自己睡不着,非要拉人一起睡不着。
回答他的是对方冷恶的声音:“滚蛋。”
赵无澜就题论题,忽然好奇:“你们木系的人,为什麽没有姓氏啊?”
“有问题?”尝年低声恶气,想把旁边人踹回龟壳,“腿别压我身上!”
“我总觉得,喊人不带姓,就显得很亲昵,搞得跟咱俩关系多好一样……”赵无澜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你要是喊我无澜,我当场就被恶心死啦。”
“无澜。”绿豆色袍子的人冷不防脱口而出,等他去死。
赵无澜翻身,侧卧撑头,笑吟吟接:“哎。再喊一声呗。”
尝年皱眉偏头,趁着入户的月光,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只把拳头握得更紧,低声说:“木系的传统,是跟以后的成婚对象姓的。”
“无论娶或嫁。”
“若是同样的木系,就继续没姓氏!”
赵无澜沉默一会儿,他自己生来就是最强的水系,最尊贵的赵陆主独子,无法感同身受,姿势不改道:“因为木系不够强,所以不管男女,都这麽没自主权?”
尝年背过身闭眼:“世外师父不是给过一本五行规则录麽……你以后再叫我赵尝年,视为欠揍寻死。”
之所以他对此不甘,不仅仅是因为木系没有人身自主权。
木系人们的向往幸福状态,就是死后自己化作生前最喜欢的树,爱人则埋在树根底下,一棺一树归故土。
看似浪漫,长期以往,却成了他们的精神枷锁。
木系人们的能力就是长生不死,这本逆天,但随着他系的强势,而被规定为,活到另一半活着的时候。
比如,妻子死在二十岁,那麽木系的这个男人就要在这一年化树,守在妻子的棺材边,为其继续遮风挡雨。
反之亦然,而且不论男女,木系只能择一人,且一生只能有一个孩子。
长此以往,木系繁衍困难,后来木系的男人同女人一样,拥有生育能力。
有了这样重重桎梏与违背生理的规则,木系被世人嘲讽讥笑,连着土系成为这个大陆最劣等的生物。
土系人们负责大陆的农田粮食,人人出生一座“便携式”袖珍可放大宅基地,艺术细胞绝佳,除此也没什麽特技天赋。这座院子就是这麽一个带到山上的宅基地。
尝年其中一位父亲——木系的笑靥子凭借戏曲技艺赢得天下人的尊重。后来爱上一个风流很盛的土系宫廷设计师,不顾木克土的硬规则,与他一晌贪欢。
尝年在笑靥子二十八九时出生,还在十月怀胎时,他另一个父亲就被笑靥子亲手杀掉,逆转了尝年体内土木二分的血脉,成为纯木属性的稀罕人儿。尝年不会因土木相克而早逝,却因为只有木元素而阴阳不调,恶疾缠身。
笑靥子没陪那个男人去死,固执地等到尝年活到十二岁,才撒手人寰。
“我一定会改变这种规则。”
尝年暗自握拳,他要成为天下第一,成为下一个李高壬,重建五行大陆不公的秩序,让五行元素的人们平等地共同生存。
这是赵无澜在昏暗夜色中,听见尝年说的最后一句话。
秋声慢
夏末秋初,黄昏天,山中霞光渐渐缥缈,一改夏日浓稠豔丽之色。
赵无澜吹着几片槐树叶子,应和他静心听见的远海之声。水系的强大随着主人年纪而逐步展现出来,赵无澜最近一年都在练习如何操控水的力量。
尝年静静搬了小马扎,坐在他爹化成的那棵合欢树下,合欢树在此时已经开始落叶,散了细红满地。他总是在这个季节更多地静坐于此。
脚边是山中奇木的枝干,甚至有树桩,不同形制的刻刀整齐地摆放在地,等着心灵手巧的尝年物尽其用。
赵无澜坐在堂屋门槛上,心满意足练罢武功,遥遥望着他赚钱养家,几乎无所不能的贤惠师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