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太冒进了吗?
又或者是自己靠得太近,让她想起前夫,继而引起心理不适?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得意忘形了。那天余殊说,如果小香儿的手术成功,两人就在一起,也许只是一时冲动。因为小香儿让她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女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不理智的决定。说不定她已经后悔了,但是又不想伤害他,所以一直忍着没说出来。
他心里难受起来。任谁得知自己是因为对方不理智才有名分,都会有种挫败感。但转念一想,爱情本就是人类的一种不理智行为,在她脆弱的时候,在她需要依靠的时候,他恰好在她的身边,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对他的恩赐,他要好好把握,争取让她也早日爱上自己。
一盘水果沙拉吃完,时间也比较晚了,余殊开始赶人:冰箱里没食材了,你自己去外面解决晚饭吧。
乔晋渊委屈地望着她:我可以只吃面的。
余殊今晚心思有点乱,并不松口:面也没有了,不止面,速冻饺子、汤圆、云吞什么都没了。
乔晋渊不敢勉强她,只得道:那好吧。
他起身走到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余殊已经去厨房洗盘子了,根本没想着送他。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之前两人还没确定关系,他喝醉了,她还留他过夜。现在有了名分,反而被赶出来了,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他离开余殊家小区,却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开车去了陆天青那里。
他和余殊的感情,他只愿意告诉陆天青。
他到的时候,陆天青刚吃完饭,正在喂猫。他看了眼小奶猫,走过去想撸一下,小奶猫却很不待见他,扭头气冲冲地走了。
陆天青丢下手里的猫粮,擦了擦手:我正准备找你呢。
乔晋渊蔫蔫地坐到沙发上,问:什么事?
陆天青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丢给他一罐,自己开了一罐:我跟安安要结婚了。
乔晋渊:
嫉妒让人质壁分离。
陆天青喝了半罐啤酒,笑着问道:你怎么这副德行?余殊不要你了?
乔晋渊没好气: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小奶猫在门缝张望了几眼,见他离食盆挺远的,又偷偷跑了回来。陆天青指着小奶猫,说:我倒是想盼你点好,你问问它答不答应。
这小奶猫就是当初他帮乔晋渊买来追余殊的,结果两人有了小香儿,不要小奶猫了,陆天青只好带回家自己养。
乔晋渊看了看小奶猫,有点心虚。
陆天青放下啤酒,把手放在小奶猫的背上,轻轻地帮它顺毛,一边问道:说吧,你跟余殊怎么了?
乔晋渊想了想,说:我觉得她好像还惦记着前夫。
陆天青:
这人自己吃自己的醋,到底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乔晋渊没发觉陆天青古怪的神色,颓废地说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眼里只有她,而她却时不时走神,从来也没有对我全情投入过。除了还惦记着前夫,我想不出别的原因。
陆天青大概能猜到余殊的异常是因为什么,无非就是她那么爱乔晋渊,可乔晋渊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虽说两人最终还是在一起了,但心里总归是有遗憾的吧。
这事他帮不上忙,得靠余殊自己想通,或者乔晋渊自己争气一点,早日恢复记忆。
乔晋渊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气道:你倒是帮我分析一下啊。
陆天青站起身,拿起那半罐啤酒,一口气灌下去,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问道:你最近有去复诊吗,医生怎么说?
怎么突然说这个?乔晋渊疑惑地问道,随即想到什么,难道她知道我失忆的事了?他很懊恼,女人是不是都很在意男朋友的过去?
陆天青眯着眼打量他。
乔晋渊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过去不会是个花心大萝卜吧?你老实告诉我,我一共有过几个前任?
陆天青忽然起身,把他身前那灌啤酒拿了过去,拔开拉环,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这才道:你这辈子除了余殊,没有过别的女人。
乔晋渊刚松了口气,又听他道:你还是按时去复诊吧,有些东西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无论是记忆还是女人。
乔晋渊觉得他今晚有些奇怪,这些话似乎意有所指,他答道:好吧,我明天就去。
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工作,心思基本都放在了余殊身上,已经错过了两次复诊。他原本以为,有了余殊已经人生圆满,能否恢复记忆已经不重要了。可是今晚听了陆天青的话,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车去了医院,找到自己的主治医生。
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检查,又问了很多问题,最后道:你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药物残留也基本清理干净了。
乔晋渊皱眉:那我怎么还是想不起来过去的事呢?
医生道:人的记忆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有些人会忘记自己最快乐的事,有些人则相反,会忘记最痛苦的那些经历,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嘛,大概需要一个契机。
乔晋渊想起这段时间,偶尔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抓住了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的尾巴,但是那些东西太模糊,还没等他看清楚,就消失了。
那个契机,到底是什么呢?
他仍旧没有告诉余殊自己失忆的事,两人也还是按部就班地谈着恋爱。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定时去福利院探望小香儿。乔晋渊曾经提过的救助先心病儿童的基因已经设立,并且开始运转。
一切又平淡又理所当然,就像日升月落一般周而复始。
陆天青和安晴打算十月份领证,婚礼要明年才办。陆天青家族长辈因为周从森的事,对两人很愧疚,准备给他们大办婚礼。这种老牌世家,长孙结婚本就是大事,因此整个流程异常繁琐复杂,光是选日子就花了好长时间。
而领证就简单多了,陆天青这边邀请了乔晋渊、余殊和乔旭一起去民政局做见证人,安晴则只叫了自己的闺蜜。
日子定下来之后,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十月羊城大学百年校庆,学校给余殊发了请柬余教授夫妇在世的时候,对学校贡献很大,余殊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又是羊城大学毕业的,被列为了荣誉校友。
这事关乎她的父母,不可能不出席。陆天青跟安晴商量过后,决定把领证时间改到下午,等余殊那边参加完校友活动,再一起去民政局。
乔晋渊自然要陪余殊出席校友活动。
羊城大学是百年名校,培养过很多杰出的人才,这次校庆邀请了不少知名人士参加,这些人如今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其中也包括乔晋渊。
当初羊城被CR病毒围困,是东庭制药研制出的antiCR消灭了病毒,解除了这场危机,这么大的贡献,当然值得一张邀请函。但是邀请函寄到公司的时候,被陆天青扣了下来他不想乔晋渊知道他跟余殊父母的关系,因为谁也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事,医生也建议先保守一点。
乔晋渊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也在邀请名单上,单纯只是陪余殊去。
活动持续了一个上午才结束,余殊看了眼时间,决定带乔晋渊去学校食堂吃饭。跟陆天青和安晴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从羊城大学赶到民政局,如果不堵车的话,大概只要四十分钟,时间完全够他们好好吃顿饭。
食堂早就翻修过,但菜式基本还是老样子,两人排队买饭。余殊一直仰着头研究悬挂的菜谱,乔晋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目光落在菜名上,隐约想起了一点自己在这里读书时的情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轮到他们了,余殊问他吃什么,他下意识便报几个菜名。余殊转头告诉打饭的师傅,先给乔晋渊打了,这才打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