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千月掀开帷帐眯着眼睛仰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城墙漆黑如铁,两边各自有座尖利似剑的角楼,仿佛风也吹不起墙角的灰尘,森严又沉重,虽然震撼但更多的是压抑。
他淡然说道:“气派有余,内涵不足。”
柳燕凑到他身边笑:“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杨小公子,你看这样阔气的城门比皇城如何?”
杨千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这样说吧,曾经有个流民一路漂泊到京城,误打误撞来到皇宫门口,也许是饿得头脑发昏了,他以为宫门前莹润白亮的石狮是白面馒头,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柳燕:“然后呢?”
杨千月继续:“咬下去后,他才发现石狮竟真是软的,擡头一看,那只狮子正瞪着烈日一般的眼珠子看着他。”
“啊!!活的?那他不是死定了?!”柳燕吓得捂嘴。
“原来那不是石狮,是看守宫门的灵兽獬豸,祂能辨别是非善恶,如果是坏人便会被他的角杀死,好在那流民只是个苦命人,生前也没做过坏事,许是想嘉奖他吧,被他误打误撞唤醒的獬豸将他叼进了宫门,门开后——流民看到千门万户的锦绣堆叠在飘渺的云山上,黄金盖顶,琉璃为墙,白玉作阶,仙乐绕梁不绝于耳,美人们隐隐在薄如蝉翼的纱帐下浮动,白鹤在远方的湿地中吐气,凤凰立在参天的梧桐树上……他不自觉忘记了自己是个流民,以为来到了仙境,直到被獬豸送出宫外他都还癡了三日未缓过来,后来他凭借这一眼之缘成了个说书人,专讲这梦游仙境的故事。”
“我的天啊,这就是说皇宫里到处是金玉?太豪横了,我也想去!”柳燕听完两眼放光,眼前全是想象中的那扇金灿灿的黄金大门,仿佛就在眼前为她打开了一般,不觉飘飘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李风间镇定道:“就算是真的,你捡到金子此刻也无处可用。”
“也对哦……”
一句话给她的梦浇了盆冷得彻骨的冷水。柳燕愀然收声,垂头丧气,都怪这杨千月说得跟真的一样,差点忘了他们现在还是朝不保夕的天命人。
柳燕不服气地撅嘴跟着他俩走进城内,与高大威严的漆黑城门不同,城内的建筑倒很清新,白墙青瓦,飞檐斗拱,好不别致清雅。
杨千月取下帷帽环顾四周,柳燕一身红衣热烈得像劈里啪啦乱窜的火苗,从进城开始就充满了好奇心,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嘴里唠唠叨叨也没停下。
“诶,奇怪了。”柳燕跳了一会突然说,“我觉得这城里有点奇怪……”
杨千月踩着石砖扫视周围一圈,点头:“真的很奇怪。”
李风间直接料点明:“没有尸骨。”
从城门口到这东市,一路走来不仅活人没见着一个,街上甚至连具尸首都没有,这和以前经过的城镇截然不同,按理说不应该会这样,如果说是因为这座城里的人都还活着,那麽他们人又去了哪里呢?
李风间打量了一下东市的摆设,铺面大多齐整,路边的野花香气袭人,一旁的肉铺里甚至还有刚用完未放好的刀具。他默默走上前伸出两指摸了摸刀面,食材新鲜刀口粘腻,显然刚切肉不久,那麽这刀的主人又去了何处呢?即便是被天谴带来的瘟疫害死了也该有具尸骨,此刻这里却空空蕩蕩没有一丝搬动的迹象,所有的物品都十分完整,简直就像是刚刚还在这里切肉的人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杨千月站在肉铺外看他,问:“发现什麽了吗?”
李风间摇头,正要掀了门帘出来,突然感到自身后袭来一股劲风,他二话不说侧身躲过,反手抽刀狠命向着偷袭者的方向劈去,“锵”的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小小的肉铺里锅碗瓢盆掉了一地,站在外面的杨千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刺耳巨响震得猛回头,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蒙面人狼狈从后门窜出,李风间手里持着刀反身欲追,杨千月急忙喊住他:“风间!穷寇莫追!”
李风间皱眉看着那蒙面人捂着肩头的伤口转进深巷消失,心髒的跳动震耳欲聋,搏动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耳朵,他呼出一口气,这才低头看自己握着刀的手,刀柄上流下一串鲜红的血液。
“你受伤了?”杨千月急忙沖上前捧着他的手查看。
“不。”他摇头,默默抽回手,说:“是那个人的血,那是个……年轻人。”
“喂!我怎麽听见好大一声响啊,你们在打架?”
柳燕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笑意吟吟地掀了围帘从门口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李风间手里那把带血的刀,立马瞪着大眼尖叫道:“啊啊啊!怎麽见血了!是谁的血?你的?你的?”她慌乱无措地来回指了指俩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