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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翩然一笑,也知道自己是在趁虚而入,要不是李风间大病初愈,他怎能斗得过他。可是对于男人之间的较量来说,过程并不重要,现在谁赢谁就是王,其余只是听候发落的阶下囚罢了。
当然,杨千月不会真的将李风间怎麽样,他有想过这样做最坏的结局,李风间也许会愤怒得和他兵刃相见,暂时,只是暂时,他还不想两个人发展到那一步。
他盯着李风间疲惫的面容,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而后埋在他颈窝中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存在。
杨千月闭着眼,慢慢地说:“风间……你听,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李风间也没睁眼,只是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从窗口传来的冷气,这种感觉,他不会忘的,那是天谴将至的预兆,是凛冬即将埋葬一切的啓示。
他那遥远的故乡,就是这样变得越来越冷,直到被皑皑白雪覆盖,他不得不南下,想到春风依旧和煦的地方,寻找一块还有着青青草地的墓地。
“是雪,要下雪了。”
杨千月猛然擡头,看着他说:“怎麽可能?现在……三伏天还没过呢?”
李风间睁眼对上他那小鹿般懵懂清澈的眼睛,说:“这是天谴。”
杨千月撑起身子掀开床帐,透过还没关上的窗口瞥见了灰白的天,冷得刺骨的颜色,白纸一般,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他伸手,居然感受到了小小的冰晶融化在他手心的湿润感。
这就是天谴吗?
杨千月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变化,这麽说,之前那连绵的冷雨也是天谴?
老天爷是真想把他们折腾死啊。
杨千月默默放开了李风间,下床关了那扇窗户,李风间也坐了起来,说:“没用的,很快寒气就会渗入进来,我们得走了,不然会死在这。”
杨千月走近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无惧的笑,“要是能和你死在一张床上,那也不错。”
李风间白了他一眼,“你想死在这里我不会阻止,但我要躺在土里,恕不奉陪。”
说着便穿好衣服打算走人,杨千月笑归笑,也还是忙不叠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跟在他身后,笑呵呵地说:“这世上估计只有我俩会争论该死在床上还是死在土里这件事了。”
“是啊,这世上也只有你会想跟一个将死之人结婚。”李风间挖苦地说。
杨千月依旧在笑,叹了一口气,说:“你就有这麽不想把我和你放一起说啊,我俩都是将死的人,生前不能睡同一张床,死后我也要和你住同一个坟,就这麽说好了,你拒绝也没用。”
“闭嘴。”
李风间显然不想搭理他了,只快步走着不说话。
杨千月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说:“你就这麽怕和我住一个坟啊,那,风间……要是我比你先死,你给我立碑吧,写着‘爱妻杨千月之墓’也不是不行。”
“……闭嘴。”
“好呢。”
第六章
两人昼夜不停地赶了三天路后,那恶劣的寒冷天气终于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这会子二人到了夏花庄,真是庄如其名,里面栽种的全是夏季盛开的花,那碧波蕩漾的莲池里花开得正豔,路旁郁郁葱葱香味扑鼻的雪白栀子,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却开得花红柳绿的小花,真真是各花迷人眼。
二人一到小镇便赶紧找了个暖和地方歇息,整整睡了一天半,昏昏沉沉地醒了便开始找吃的。
一上街,李风间就被栀子花的香味呛得头晕,赶忙捂着嘴鼻沖到了别处。杨千月休息过后精神好了许多,一路饶有兴致地赏玩着这些花,不一会便落在了后面,偶尔一擡头才发现他已经连李风间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杨千月不禁慌了手脚,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唤他的名字,四周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应。
直到他听见一阵动物的嘶鸣声,他才匆匆赶到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却是平头百姓家的一间马廄。这没什麽,主要是……李风间在这里做什麽?
杨千月隔着围栏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剑,正一步一步靠近里头栓着的那匹骨瘦如柴的黑马。
“风间,你,你想干什麽?”杨千月扒着围栏喊他。
李风间头也没回,眼睛盯着面前的黑马,低声说:“别吵……”
杨千月听话地住了嘴,他也不想惊了那马让它伤到李风间。虽然那马看着很瘦弱的模样,但一脚踹翻人还是能做到的。
他很担心李风间,也不知他是想救那匹马还是杀了那匹马,无论如何他只希望风间不要被伤到才是,一边又很生气他总是独自行动,无论有什麽事都不叫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