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兰瞧着四周无人，因此压低声音尽量迅速又简短地将那日在文兴街发生的事给谢淑柔讲了一遍，该说的，都说到了，毫无隐瞒。就凭谢淑柔独自将郑瑛喜欢穆红裳的秘密守了这么久，她也是绝对相信谢淑柔会保守秘密的。
顾仪兰虽然不喜欢谢淑柔，但她绝对相信，谢淑柔对穆红裳是绝对真诚的。遇到涉及穆红裳的事时，家里人自然不必说，旁人可不可信都要画个问号。不过谢淑柔却是个家人以外，可以信任商量的对象。
当时平阳公主这几句话其实我并未听懂。顾仪兰小声说道：我想她指的就是这个。
你跟家里人提过没有？谢淑柔问道。
还没有。顾仪兰摇摇头：一则，之前那几句话我还没参详透彻，并不明白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怕闹误会传错话。二则，我家里这几日的情形你也知道，长辈们原本就为了北境的事心焦，我也并不想让她们更添顾虑。
嗯。谢淑柔点点头：倒是没想到，平阳公主居然选了信王。
她说过这句话之后，就许久没开口，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而顾仪兰则蹙着眉，也是一脸深思的模样，半晌之后才伸手推了推谢淑柔：你怎么看，说来听听，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在一处商议商议，你可不能藏着话不说。
你别小人之心了。谢淑柔又想朝顾仪兰翻白眼，好不容易才忍住：我有什么可瞒你的，我平时在谢家，能力有限，还得指着你照顾红裳呢。
是是是，顾仪兰赶紧说道：奴家愚钝，请谢小姐指点一二，赶快，有什么说什么。
我想得不一定对，谢淑柔又歪着头思忖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但是我觉得，平阳公主这句话，不是说给你们安国公府听的，而是说给你穆大少奶奶一个人听的。
第469章 决定
说给我？顾仪兰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要说给顾大学士的孙女，而不是说给安国公府的孙媳？
对。谢淑柔点点头：人人都知道安国公府不会轻易涉及储位之争。平阳公主口口声声说喜欢咱们红裳，一切为咱们红裳着想，因此她的目的，一定不是按着你们穆家的头，让你们下场参与党争。
顾仪兰不吭声了，她紧紧盯着玉央宫庭院中心的花树，眸光闪动，似乎仔细在思索什么，谢淑柔也是皱着眉一脸纠结的模样，半天了，两个姑娘谁都没开口。
怎地红裳去谢恩，还没回来？许久之后，谢淑柔终于开了口，但却说了句与之前主题毫不相干的话。她踮起脚，往玉央宫正殿的方向望去：没事吧？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有祖母在，应当是没事的。顾仪兰摇摇头。
我是真不喜欢她。谢淑柔轻声说道：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她那个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个她指谁，顾仪兰心知肚明。她抬起眼向周围匆匆一扫，原本想再数落谢淑柔一句，让她谨言慎行，但她刚刚张开嘴，不知怎地，却又不想说了。兴许是因为谢淑柔说出来的，其实也是她内心最想说的话。
我也不喜欢他儿子。谢淑柔的声音更轻，几不可闻：那个人什么都能拿来利用，包括自己的感情和婚姻。你觉得他会真心对谁好。
顾仪兰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突然冒出来一句：那信王呢？
谢淑柔看了顾仪兰一眼眼神复杂，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只能说，信王是真的非常喜欢红裳，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但他能真心实意地喜欢红裳多久，我可说不好。
你知道的，无论从你家，还是从皇上这边来说，红裳和信王都不可能真的成一对。将来红裳嫁人以后，两人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见面。这时间一长，红裳在他心里的印记是会慢慢淡了，还是会因为遗憾和求而不得反而越来越深刻难忘，成为心口朱砂痣，这眼下谁都说不清楚。我其实不是那么了解信王的为人的。
嗯。顾仪兰点点头：很中肯。至少你侧面承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至少在对待感情问题上，信王要强过仪王。
也对也不对。谢淑柔答道：我觉得不能这样比较。毕竟感情的事身不由己，若是信王有选择，他也不会选择一头栽在不可能的人身上。他喜欢的人是红裳，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毫无结果，若是能选，谁愿意这样为难自己？
但咱们小红裳实在太可爱了呀，他栽了我觉得很正常，要是我，我也栽了。不过信王的好处在于，栽了他就认了，就算毫无结果，也肯无怨无悔的守着。他今年也不小了，从来也没见他多看哪位闺秀一眼。旁人不知道他喜欢红裳，兴许还觉得他不近女色呢。
也对。顾仪兰答道：不能这样比较，兴许仪王碰到喜欢的人，也会像今日信王一样无怨无悔呢。又兴许信王若不是对红裳一往情深，也会像仪王一样，拿自己的亲事和感情来交换利益呢。
就是这么个道理。谢淑柔点点头：但客观现实是，信王他特别喜欢咱们小红裳，所以我才说你可以放心，至少这几年，你们安国公府有任何事，信王都会支持的。在我看来，他不为他自己，也会为了红裳这样做的。当然了，我也很可能看走眼12345
你是对的。顾仪兰点点头：这次的事就可以看出，你没看走眼。他的确会为了红裳做些多余的事。但我想问的不是现在，而是以后，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正因为我知道，谢淑柔答道：所以我才没办法随便回答。顾大学士若是现在站了队，对于朝局会有很大的影响。你想好了吗？
远的不敢说，至少现在，我们穆家来说，他是最好的人选。顾仪兰答道：别的不说，如果他是太子，在皇上面前说话分量会更重些，有些事信王牵头表态，重臣们可能会选择观望。但若是太子发话，很可能有许多朝臣都会跟随。
你说得对。谢淑柔想了想之后，点点头：但你毕竟是个外嫁女，就算你夫家荣贵，但顾大学士也不一定肯听你的意见啊。
先不提我家，若是你，你怎么想。顾仪兰抬起眼望着谢淑柔，眼神严肃。
和你想法一样。谢淑柔答得毫不犹豫：我甚至还比你多了一个理由。
是啊。顾仪兰点头：若是另一位，你这个王妃可是做定了！将来兴许还得进宫做皇后呢。
没错。谢淑柔点点头：反正信王肯定不想娶我，我能确定。他看见我就烦。对我来说，这是好事啊！而且信王和仪王的最大区别就是，我们谢家毕竟是信王母族，将来若是合作，我觉得也不一定非得通过联姻维持互信关系。
那就一齐努力看看。顾仪兰答道：我过些日子再回趟娘家，先探探祖父的口风再说。
你可千万别直接明说，谢淑柔赶紧摆手：省得顾大学士误会你们穆家要下场参与储位之争。
我自然清楚。顾仪兰答道：你放心，我会掌握分寸。你家里那边
我觉得我可指望不上。谢淑柔有些无奈答到：我连说服我爹支持安国公的奏疏都做不到。我在我祖父和我爹眼里，就是个后宅的无知妇孺。
但你对你祖父和你爹应当很了解对吧？顾仪兰眼珠转了转：至少他们的想法，你可以猜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