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一人一虎,便是郁远成为栖霞峰主后行走仙门的标志。就算已百年过去,也很难有人搞到一只白虎妖兽当兽宠啊。
「不会的,没人认得出我。」肖扬笑笑说道。
他将郁远面纱戴好,自身身影一变,一只幼小的白虎软软地叫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
郁远双眸放光地抱起小白虎。
「哇,好像比我刚见你还小。」郁远想到他初见肖扬那时候,还是软绵绵的一颗小白球,特别让人喜欢,此时似乎比那时候要再更小一些,看起来真分不清是猫咪还是老虎了。
小白虎乖乖地被郁远抱着,「是小上几分,这样更像猫,你抱着我,肯定没人能认出。」
郁远连续叫了整几声萌死了,我要死了,陷入疯狂撸猫模式,爱不释手。
小白虎目光一沉,「主人别如此激动,手别乱摸,否则我们便不用去了。」
郁远这才乖乖地不敢乱撸,只顺着小白虎背上的毛,他眼里都是爱心,恨不得自家大白虎时常都是这种小幼虎貌,「你以前怎么没变过?」
「还没去高阶世界时,确实还不会变,后来会变了,但不想便宜主人。」小白虎舒服地瞇起眼。
「什么不想便宜我,你明明是自己吃自己的醋吧。」郁远揭穿肖扬所想,「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小白虎,连自己的醋都吃,这算什么?」
「嗯,现在不吃了,因为知道你更喜欢大的。」小白虎轻笑。
郁远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有所指,抱着小白虎顺毛,「我喜欢小的!愈小愈好!」
小白虎敷衍地回道:「记得了。」
郁远没好气,「你觉得这是记得了的态度吗?!」
真记得的话不是应该时常变成小白虎,让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吗?看他现在要把小老虎亲亲抱抱举高高多么容易啊。
小白虎微笑,「主人晚上睡觉不抱大白虎吗?」
郁远好挣扎,小白虎可爱,可是大白虎才能埋胸,「好想要两只」
小白虎又笑,「嗯,多做一做,看会不会怀上,怀上了就有两只了。」
「你明明只想做不想我有!」郁远悲愤,「而且你为什么要用小白虎的样子说这种话啊。」
小白虎记恨,「谁要你只喜欢小不喜欢大的?」
郁远恨道:「你现在明明是小的!!!自毁形象也不是这样。」呜呜呜,还他连说话都萌翻的小白虎啊!
*
他们两个一同出发去观行刑之礼。苍山山门口,立着一个行刑台,台前本来就有一大片空地,那里如今黑压压的全是观礼人,郁远身高颀长,身姿俊逸,一身白衣白帽白纱伫在那里,手里还抱着只宠物,看起来就异常突出,不免有些人来跟他搭话。
「请问您为何门派之人?」
许多门派都有特别的穿著,但郁远这身穿着不属于任何门派,自然会引起他人好奇。
郁远没有回话,终于又回到这里来。他如今已恢复记忆,苍山对他来说,承载着他大半的人生,那些风光岁月,以及最后跟师门的分裂,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严格算来,也真是上辈子了。
虽然都是同一个他,然而他确实重活了一回,因为怀里这只专属于他的白虎。
郁远摸着小白虎的力道更多上几分温柔,小白虎在他怀里舒适地瞇起眼来。一人一兽分外和谐。
小白虎实在太小,郁远又抱得紧紧的,揉着小白虎的头,就算近看也没人看得出郁远抱的究竟是虎还是猫。不同人好奇地来问过郁远几回,郁远都没有回话,便被以为不管模样如何,可能是个闇哑之人,于是也没人再跟他搭话了。
行刑时分将至,程定山被押了出来,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苍山掌门程定山,还是老态毕露,郁远发觉程定山比起他最后在山崖边的记忆,又老了几分。
周围响起各种评论和咒骂声,郁远却反常地平静。一般人还是看热闹的多,又有谁知道,连要动手的那人,身上也背着罪孽呢?
傅安宁走了出来,仍是那副芝兰玉树之貌,说实话,论皮相来说,傅安宁确实生得不错,只是这人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却跟外貌成了强烈的反比。
郁远内心百感交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恨程定山多些,还是傅安宁多一点。一个是曾经关照他,与他师徒多年,最后却要了他的命的人;另一个则是默默隐在身后,推动这一切的发生的幕后黑手。
他突然更明白为什么肖扬希望他们互相残杀至死,也理解为什么肖扬要把傅安宁留给喻劭。肖扬恨极这两人,但却不想脏他的手。
程定山被捆仙索所捆,是断无逃走之可能,然而在芝兰剑要落下之前,程定山却在笑,笑得猖狂而诡异。众人议论纷纷他到底笑什么,郁远的心却很宁定。
当芝兰剑落,斩断程定山的头颅,随后划破程定山元婴时,郁远分明看见,一丝诡异的红光乍现。
他摸摸身上的小白虎,用着心音术。
「你看见了吗?那红色光芒。」
「嗯。」小白虎亦用心音术回他。
郁远又看着四周之人,甚至连行刑的傅安宁,都像是没看到那抹红光。郁远一想,猜是其他人境界不够,无法看到他们看到的这幕。
「只有我们两个能见?」郁远问道。
「看样子是。」小白虎轻轻点头。
「这是夺舍了?」郁远又问。
「看起来像是用了什么法器。」小白虎答道。
「但我还在。」郁远又说,「如果他是夺这附近的人的话,那红光应该要有去处,然而没有。」
「我们都想错对象了。」小白虎平静地答道,「程定山有的或许不只有你双亲的骨血。」
郁远跟他同时间想到一处,心里一凛。
双胞胎!
第六十五章
杜自迩和杜行远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们不像曲映歌那样留在苍山做内应,一忍便忍多年,也有他们的理由。
他们毕竟不是曲映歌,曲映歌虽与他们是平辈,然而却是他们的大师姐,在苍山跟郁远说起来也算不上特别熟,不会被分类到郁远的人马。
然而他们就是郁远的人,他们心向郁远,在苍山之外的人眼中,他们也确实跟郁远最亲近。
兔死狗烹这道理他们懂得,就算他们如曲映歌一般假意曲迎,不免暗箭难防,不论是程定山或傅安宁,都不会放过他们。
一是为郁远,一是为自己,他们无论如何都只能反了。
在听过肖扬说过程定山用的是血缘法器来伤郁远时,他们便已经猜想过程定山会不会也杀了他们的母亲。
修仙之人,与尘世连系并不频繁,他们当年因为穷困被母亲卖掉,早就跟母亲断了连系。后来回去找过母亲,也遍寻不着,想是母亲再也不想跟他们有往来,也只能算了。
但知道郁远真正的死因后,再回头想这事,他们便觉得不单纯。母亲到底是真不想跟他们有往来,还是因为人已经被程定山所杀,他们当然找不到?
郁远经历过的,他们会经历吗?
他们倒不觉得程定山会再使血缘法器这招,毕竟他们还不如郁远如此威胁程定山的地位。他们前面无论如何都有一个郁远。
而且他们毕竟叛出师门了,声名都被程定山所毁,对程定山再无影响。
然而,开始猜测程定山可能要夺舍时,他们内心便觉不好。他们没在郁远面前说出来,不过是不想要郁远有多余的烦忧,不想要这点猜测让他们的师兄更陷阴霾,师兄前半生已经太辛劳了。
但他们却都跟肖扬讨论过,希望肖扬一起瞒着郁远。
二人早有心理准备,会是他们两个之中其中一个,甚至冷静地讨论过,如果真的是他们,他们该如何?连后路自然都想过了。
若能找到让另一方回来的方法,便努力找,若还是没有办法,那就杀了程定山,再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