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泽道:随便问问为何不问别的,就问寻灵蝶?
沈黎无语了,刚才说他懂事了,没想到下一刻就打脸。
她无奈地递出自己的储物袋:阿泽,你自己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能称作信物的东西。
在她真的逃走前,必须打消段清泽的疑虑,不让他怀疑她要逃。
段清泽还真没跟沈黎客气,拿过储物袋探入神识。
里面除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就是沈黎的修炼用品,而她的修炼用品也简单得很,就一本修炼心诀,而且还是封面被撕掉了的那种。
沈黎见段清泽从她的储物袋中取出那本修炼心诀,不禁挑眉:阿泽,你该不是想说这是信物吧?
段清泽道:不是。黎姨,你的修炼方法有误。
沈黎顿时紧张道:什么?我练错了?
修士修炼是逆天而行,不谨慎点可不行。
段清泽曾经探查过沈黎的经脉,又看了她的修炼心诀,以他失忆也不曾消失的见识自然清楚沈黎的问题在哪,他拉着沈黎坐下,用灵力引导她给她看错误并纠错。
沈黎用心学、用心记下,这可是洞虚大能亲自上手的指点啊,一般人哪来这般际遇?
结束后段清泽捏着沈黎的修炼心诀有些嫌弃地说:这心诀并不出色,可惜黎姨已经入门,不好再换。
沈黎想,以段清泽的眼光,看不上姜家的修炼心法也很正常。
她疑惑的是,她的修炼方法大半出自本能,因为体内经脉有灵力运行的轨迹在,她相信她的修炼方法跟原身也差不多,她的灵力运行路径和经脉形态从她穿越到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段清泽却说她的修炼方法有问题。是因为原身的修炼方法就有问题吗?若真是如此,怕是原身在家族中不但地位不行,或许还有人想害她。她这不是没老师好好教自己瞎练,就是有人故意给了错误的修炼方法,修为还不高时这样的修炼方法看不出太大的问题,修为越往上问题越大,而到那时候就来不及纠正了。
沈黎万分庆幸段清泽看出来了,还愿意帮她纠正,也幸好她没有想过回家族,不然想必现在惨兮兮的。
当然她如今的状况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泽,谢谢你,要不是你,黎姨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你真是黎姨的好宝贝!沈黎感激道。
段清泽别开视线,耳尖有点红,将储物袋还给沈黎后便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黎关上门趁热打坐修炼,巩固新修改的修炼方法,半天后才突然想起,之前她和段清泽好像说的是情郎和信物来着,结果他们两个都转移了注意力,信物什么的就不了了之。
她相信段清泽应该能信她了,毕竟她的储物袋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沈黎收束心神,继续专心修炼。
外头的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原本热闹的城市披上了黑色的幕布,整个城中除了一处热闹,其余都慢慢沉寂下来。
沈黎感觉到自己丹田内有什么正在发生,那里此刻是一片海洋,灵气如水滴充斥着丹田,在她修炼吸收足够多的天地间灵力后,那片海洋忽然滚动起来,慢慢互相挤压,最终缩小了一半。
这一刻,沈黎感觉自己浑身一轻,轻松舒适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令她舒服地叹息。
即便从没经历过,沈黎也知道自己的修为是精进了一个小境界,成功进入筑基中期。
她也很清楚,这多半是段清泽刚才帮她调整修炼心法的功劳。
沈黎伸了个懒腰,接下来不打算再修炼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睡,身体不需要,但精神很想睡觉。
修士很容易就摒弃杂念,因此沈黎入睡很快,躺下不到一分钟便睡着了。
让沈黎感到不安的是房间里那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她手指颤了颤,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个黑影。
依然摆脱不了普通人心态的沈黎惊得险些跳起来,好在修士敏锐的视力让她看清楚那黑影是段清泽。
阿泽?你怎么过来了?她连忙拥被坐起,心脏狂跳,却故作自然地问道。
段清泽见她醒了,也不说话,自顾自脱鞋上了床,爬到里面躺下,紧靠着沈黎,缩成一团。
阿泽?沈黎迟疑地喊他,心里无疑是松了口气的,他这表现说明他还没想起一切。刚刚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段清泽好一会儿才伸手过来捏住沈黎垂落的衣袖,整张脸埋在被子里不肯看她,只闷闷地说:黎姨,我想跟你睡,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听听你在说什么!
沈黎语气轻柔地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段清泽好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小声说:黎姨,我是不是很没用?
只是被噩梦吓到就不敢再一个人待着,明明答应了黎姨要自己一个人睡,却还是半夜跑来吵醒了黎姨。
沈黎道:噩梦都是假的,不要怕。
段清泽小小声反驳:不是假的。我梦到娘亲不要我了,我天天喝药痛得皮肤都好像要裂开。我没忍住叫出了声,我想要谁来救救我,可我喊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来。
他仰头看着沈黎,表情似是绝望后的茫然:没有人来救我。
沈黎忍不住握住了段清泽紧握成拳的手,他的手带着凉意,在几不可查的颤抖。
段清泽眼眶有些红,委屈地问她:黎姨,为什么连你也不来救我?
沈黎另一只手轻抚他的脊背,低声叹道:因为那时候黎姨不在。
段清泽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执着地想要问出一个答案,充满希冀地问道:如果黎姨在的话,会救我吗?
会的。一定会。沈黎郑重道。
段清泽还不满意: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没人喜欢我,娘亲恨我,其他人骂我杂种,问我为什么还不死。可我不想死,黎姨,我不想死,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黎忽然想到了初见魔尊那时,他面对天道时那决然孤注一掷之意,他那时应当并没有小时候的这段记忆,可这时候的痛苦和执念想必被失忆后的魔尊继承下来了。
她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那么小就要遭受那么多的磨难,换成她根本撑不下来。
不是,你没有做错,想活着并没有错。沈黎安慰他,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她也想活着,想活着当然没错,所以即便她抛下此刻万分依恋她的段清泽离开,也不必苛责自己,给自己套上道德枷锁。
段清泽又往沈黎这边挤了挤,抓着沈黎的手放在自己面颊边,闭着眼睛低声说:我没有做错,我没错,错的是别人,是天道
这之后,段清泽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做什么。
沈黎便也这么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任由自己的掌心温度暖了他面颊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段清泽睁开眼,不再有夜里如同即将破碎的冰晶般的脆弱。
他好像很不好意思,也没看沈黎,从她床上跳下地,很快走到房间门口,停住,低声说:黎姨,我已经十岁了,以后不会再这样。
他说完很快开门出去,只留沈黎感慨,好家伙,睡了一觉又涨一岁。
沈黎很快也整理好自己离开房间,外头走廊上祝从英不知何时在那儿站着,见她还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黎:?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祝从英理解地说:这样的美色在身边,很难不心动。换成我,也难以拒绝。
沈黎:你理解什么啊理解!
但祝从英想必是看到段清泽从她房间离开了,她这也没法解释,只好呲牙一笑,闭嘴不说话。
祝从英却来了兴致,凑过来好奇地问:感觉如何?
沈黎:不是,她怎么好意思问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