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对他说:我这枚棋子或许更有用,因为殊苍云不会防备我。
殊月眨了眨眼,这个圣公主和他听说的、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听到了他和谢和要将她做棋子,非但不生气,还欣然接受。
你想要什么?殊月问她,她说要与他商量,定然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才和他说这些。
容卿却没直接说,而是说:你先起来。
殊月看看旁边站着的黄二,他若不起来黄二一定会把他拎起来。
他扶着墙站了起来。
容卿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坐到那里。
要干嘛?
殊月狐疑的看容卿,又看黄二,慢慢走到了椅子旁,确定椅子上没有危机才坐下。
容卿进了卧室,一会儿又出来,手里拿了几样东西站在了他跟前。
做什么?他警惕地往后靠。
她将手中湿漉漉的帕子递给他:擦擦脸上的血。又将手中的小药瓶打开,倒出了一点绿色的药膏在她掌心里,这是治伤的草药膏,方才割破了你的脖子,并非我本意。
殊月皱眉看着她,她细白的手指画圈揉化了掌心的绿色药膏,示意他抬起头。
她要替他涂药?
殊月试探性的慢慢抬起下巴,她朝他俯下身来,手指沾着融化的绿色药膏很轻很轻的点在他脖子上的伤口上。
凉凉痒痒的。
殊月嗅到她身上复杂的味道,那是谢和的气味、草药的气味、还有她圣灵根勾人的甜美,随着她指尖的药膏一点点融化、飘散。
他不受控的吞了一下喉结,目光扫动在她脸上、脖颈间,他瞧见她白玉似得脖颈上有星星点点的粉红色印记,像桃花。
那是谢和吻出来的吗?
他竟有些嫉妒起谢和,连殊苍云都没有得到的圣灵根女人,谢和却先吻过、尝过了。
她的睫毛也卷翘,盖在剔透的瞳孔上,她轻轻吹了吹他脖子上涂过的药膏。
殊月攥紧了扶手,脖子以下全被吹麻了,听见她近乎呢喃地说:我要留在仙门派见见你师父,你能想办法做到吗?
热流窜涌的殊月不舒服,盯着她,轻轻哼了一声,这个女人可真会,会念诗,会涂药,会朝你吹吹风,吹的你晕头转向。
谢和再醒过来,窗外天蒙蒙亮,容卿不在他旁边躺着了。
他听见帐幔外,容卿小声的再说:你太掉毛了,别抖,不许抖。
伸手挑开床幔,谢和看见卧室里狗毛蒲公英一样乱飞,不远处黄二坐在矮凳上,容卿站在他身后拿着一把梳子卖力的替他梳着狗毛。
这画面好笑又令他安心。
卿卿痒痒。黄二痒痒的用爪子挠了挠耳朵,想抖身上的毛毛又不敢抖,眼巴巴的看容卿。
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容卿绕到他眼前,用梳子梳理着他的大脑袋,梳开这些结你就舒服漂亮了,再换上殊月给的衣服,你就是仙门的厉害师兄。
黄二嘿嘿冲她傻笑,卿卿会叫我师兄吗?
容卿打了个喷嚏。
有人跟着也打了个喷嚏。
谢和这才看见坐在桌子旁的殊月,殊月托着脑袋,在看容卿,说:好了没呀?马上就要过早课时辰了。
容卿忙竖指,让他小声些,侧头往床上看,却对上了谢和的眼:你醒了?
谢和坐起身看着殊月,殊月在对他笑,故意地叫了一声:哥哥再不醒,我就要带着容卿师妹走了。
容卿师妹?
什么时候容卿变成了他的师妹?
魔尊大人!黄二起身朝他扑过来,开心地尾巴狂摇,和他说:卿卿说咱们现在是大哥师兄、二哥师兄和卿卿师妹!
谢和微微皱眉,他只是睡了几个时辰,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看向容卿,容卿拿着两套衣服走过来说:什么大哥师兄二哥师兄,是大师兄
她的一双眼瞧向他,脸颊发红的又低下眼把衣服放在他膝上说:你喜欢我叫你大师兄还是谢和师兄?
他心中些微的失落一点点融化了,在衣服下碰碰她的手指说:喜欢你像之前一样叫哥哥。
容卿脸一红,她哪有叫过哥哥!
自卑
容卿换上了新衣服出来,白纱软袍,腰带扎着细细的腰,乌黑的发全部束起,什么发饰也未戴,只两条白色的发带飘荡在背后腰间,将她的腰身勾勒出来,像个小狐狸精,又像仙子。
谢和瞧着她,越瞧心里越低到泥巴地里,跟着他这几日,她学会了系衣带,梳简单的发髻。
她本该是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却落在他这样被诅咒的疯子手里,实在是不配。
真漂亮。殊月盯着她,浅碧的眼睛含着笑:卿卿师妹这样漂亮的美人该筑金屋藏着,跟着哥哥这样的大老粗实在是糟蹋美人。
他扫了一眼刚梳过毛毛的黄二,很是瞧不上。
娘娘腔。黄二也瞧不上他,走到谢和身旁低低地跟他嘀咕告状:狐狸妖想勾|引卿卿。
连黄二也看出来了?
谢和不说话。
殊月拿了一把佩剑给容卿:这把剑是我母亲的,上面有狐族的气息,卿卿师妹拿着它,旁人探不出你是人族。
你看。黄二瞪着殊月,气的哼哼小声嘟囔:他就是想勾|引卿卿,宰了他才好。
谢和依旧不说话,筑金屋藏卿卿,她会开心吗?
容卿将剑接在手里,说了一句:多谢,我用过之后会原物奉还。剑握在她掌心里,沉甸甸冰冰凉,她低下头试着拔开了剑。
铮的出鞘声,剑光吞吐映照在她脸上,她瞧见如冰的剑身上映照着她的眉眼她不要做金屋中的明珠,她要像握着这把剑一样握住自己的命。
她曾哀求过父皇,与父皇说她愿意为十二州豁出性命,可她不愿意像那些人族女子一样死在魔头的床榻上,她不怕死,可她害怕被羞辱、被折磨。
但她说出的那些话,在众人听起来或许像个笑话,除了去联姻,她这样的公主还有什么价值?
用不着还,这把剑我用不了。殊月静静地看着她拔出鞘的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容卿不解的抬头看他,他的目光仍然定定的在那剑上,失落的说:我拔不出这把剑。
谢和看住了那把剑,他记得那把剑,是殊月母亲的佩剑,她曾用这把剑斩断了他脖子上的铁链,殊月竟然拔不出吗?那容卿怎么拔得出?
容卿也万分惊讶,为何?她低头仔细看那把剑,合起来轻轻一推就能拔出。
污秽的妖种,怎能拔出圣剑。
青铜剑中的女子声音冷冷淡淡响起来。
容卿皱住了眉头。
殊月抬眼看住她,眯着眼笑了:或许只有仙子才能拔出。
哼哼!黄二在谢和身旁,又不爽的重重哼两声。
黄二也换上了与容卿相同的衣服,殊月说这是仙门派外门弟子的服饰,仙门派外门弟子众多,她们假冒外门弟子不会被认出来。
这几日,仙门派的师叔祖戴雪正好回到魔域、回到仙门派,还带着人族的天子,所以仙门派热闹非凡,全门派在迎接这位从未回来过的师叔祖和人族的天子。
而如今,戴雪师叔祖正陪着人族的天子在各地寻找容卿的下落,趁着这个时候,殊月正好可以偷偷带着容卿去见他的师父,虽然他并不清楚容卿为何非要见他的师父,难道她就不怕他师父认出她是人族的圣公主,告诉戴雪和她的哥哥吗?
殊月猜不透这位圣公主的心思。
你不去吗?容卿愣了一下问谢和。
谢和没有换衣服,他靠坐在床上对容卿说:让黄二陪你去,我若去了会坏了你的事。
哥哥说的是。殊月接话道:仙门派认识哥哥的人众多,就算哥哥换张脸,他的气味也很容易被熟人认出来,到时候不但你们暴露,恐怕哥哥再难离开仙门山了。
他故意咬重了熟人二字。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