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悄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不知为何,他下山之后老是心神不定,常想起那些陈年往事。
那这位季临再次看向出神的游逸。
玄离晃了晃游逸的胳膊。游逸回神,根本没听见季临说的话,见四周的人都看着自己,有些懵,问道:你说什么?
季临面露尴尬,再次行礼询问:寒山季临,拜见仙长,敢问仙长名讳?
游逸点了点头,问名讳啊。那得赶快编一个。
游逸正冥思苦想,玉楼走过来,同他十指相扣,对季临及其身后寒山弟子道:这是我的道侣,阿懒。
季临惊了,林尽也惊了,他们身后的一干寒山弟子瞬间哄闹起来,游逸更是又惊又怒。只有玄离拍手欢呼,对对对,我爹爹是真人的道侣!
玄离这话一脱口,众人的表情更奇怪了,寒山弟子的议论声又大了点。断袖、二婚之类的词语传了过来,游逸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怒视着玉楼,挣了挣被握住的手,谁知玉楼攥得紧,根本挣不开。
季临见状有些尴尬,连咳三声,身后的弟子们才安静下来。
原来是阿懒仙长和玄离小友,久仰久仰。季临向两人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一行人进门。
寒山南宗修得极为雅致,空中云蒸霞蔚,雾气缭绕;阁楼依岛上山势而建,错落有致;曲水回廊,亭台水榭,与自然融为一体,颇有仙家自然无为的风范。
玉楼左手牵着游逸,右手抱着玄离,引得路上站岗的寒山南宗弟子频频侧目。玄离倒是没心没肺,见旁人看他,他就高兴地和人打招呼。游逸看着玄离,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玉楼,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不要拉着我!游逸忍无可忍,凑到玉楼耳边,低声警告。
玉楼看着他,问:阿懒不喜欢?
游逸翻了个白眼,当然不喜欢!
玉楼点了点头,然后慢悠悠地说:可是我喜欢,阿懒依我一回,好不好?说着还轻轻挠了挠游逸的手心。
酥麻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全身,游逸心里一颤,面具下的脸微微泛红,不敢说话了。
季临:诸位仙长请坐。
四人跟着季临来到议事大厅,大厅宽阔明亮,朝门的墙壁上挂着寒山宗历代掌门的画像。
游逸看着那些画像,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垂下头,心里道了句先人莫怪,然后走了进去。
玉楼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只是下意识捏了捏游逸的手,然后拉着游逸坐在自己旁边,并让玄离坐自己腿上。
玄离抱着玉楼的脖子,四处张望,见了椅子后面悬挂的画像,便想伸手去鹏。
游逸一手拍在玄离的手背,斥道:别闹!
玄离嘟着嘴,哼了一声。玉楼随手变了个小型画轴出来,递给了玄离玩,并小声道:你爹爹心情不好,别惹他。
玄离乖巧地点点头。
林尽瞧见这场面,分外识趣,主动坐到了对面,和这一家三口划分了界限。
四人坐定,季临挥退厅中弟子,并让人关上了门。
大厅安静了下来,季临看着玉楼和林尽,突然跪下了,真人,林宗主,今日之恩义,季临没齿难忘!
林尽受不得这一跪,忙站起来拉季临。谁知季临像是铁焊一般,两膝牢牢定在了地上。
游逸看着季临下跪,手陡然捏紧了。堂堂寒山大弟子,竟
玉楼摇了摇头,随手一挥,季临便跌坐在了地上。他道:我来,不是为了寒山宗,也不是为了你师尊,你不必跪我。
季临明白了,是季临糊涂了,仙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怎会对楚南的事情置之不理。
林尽忙道:贤侄明白就好。你还是赶快跟我们讲讲你师尊失踪的前因后果吧。
季临道:半年前,楚南一带的小村庄陆续发生孩童丢失事件,师尊便派了内门弟子前去查探后来,师尊见折在桃里的弟子实在太多,惊怒之下亲自去了桃里,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季临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同游逸他们掌握的差不多。
林尽问道:秦宗主距今为止失踪,几日了?
季临道:二十八日。快一月了。
林尽眉头一皱,二十八日还没消息,秦南恐怕凶多吉少啊。
秦师秦宗主的命灯可还燃着?声音来自玉楼真人身旁的阿懒道人。道人带着银质面具,辨不清表情,但听语气却好像十分担忧。
季临看着他,点了点头:回仙长,命灯还燃着,并无任何异常。
游逸闻言稍稍放心了些,末了又道:可否,带我去看看。
这季临有些犹豫。命灯是宗门弟子生命的象征,各大门派都将其置于宗门祠堂,与先人的灵位共处一室,以求门中先人能庇佑当世弟子。
然而祠堂是宗门禁地,门内的普通弟子都没资格进入,更何况外人。
游逸明白季临的顾虑,解释道:命灯融了修士的血,能与修士感应,它是找到你师尊的关键。
季临道:仙长,我明白。只是他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许久,才答应:罢了,诸位仙长请随我来。你们一看便知。
季临带着他们往扶隅岛最高峰去。寒山南宗的祠堂修得极为瞩目,是座立在扶隅岛最高峰的八角木塔,远远望去,塔身掩映在云霞中,仿佛直抵云天。
林尽稀奇道:秦兄真有意思,把这禁地建在这么高的地方,生怕旁人看不见呐。
季临苦笑一声,道:师尊说,这里是岛上日照时常最多的地方,先人已逝,地狱太黑太冷,应该让他们多晒晒太阳。
游逸听了,突然笑了起来。季临见了,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游逸敛了笑,正色道:你师尊有心了。门中先人定然倍感欣慰。
五人脚程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木塔前。
塔身通体漆黑,共五层,每层的八角飞檐上都挂着一个铃铛。塔下有两个弟子守门。
玄离看着木塔,缩了缩脖子。在玉楼怀里呆不住了,伸出手要游逸抱。
游逸从玉楼怀里把黑龙拎起来,与他对视,怎么了?
玄离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声道:爹爹,我怕。
游逸明白了,玄离生于幽冥,属水,性阴,可通灵。这座祠堂里,供奉的都是寒山宗历任掌门和得道大能,玄离感知道他们的威压,怕了。
游逸叹了口气,四处看了看,把玄离扔进了林尽怀里,那就别进去了,和林尽哥哥在外面玩会儿。
诶,不是林宗主看着丢进自己怀里的小孩,想着游逸的话,我怎么就成哥哥了。
一句话的时间,林尽就平白无故矮了一辈。
怀里,玄离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捏着他的脸,笑道:哥哥,我们玩什么啊?
不是,哥哥不想玩。林尽本想找玉楼评理,扭头一看,玉楼和游逸已经跟着季临进塔了。
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