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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别前,他看着戈尔温,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老板,要保重身体。’
戈尔温怔在原地,下意识瞟了一眼旁边的镜子,后者不懂手语,眼睛里全是懵懂。
‘放心吧。’戈尔温笑了:‘另外,不要叫我老板。’
温度开始升高,等到法格拉达尔火山脚下,有人甚至脱下了外套。
领队带着他们从满是火山灰的泥土地向上爬,扑面而来的是温热干燥的空气。
天空泛起青涩的蓝,太阳的光晕与之相接。
巨大的火山映入眼帘。
万籁俱寂,戈尔温的呼吸都停止了。
大自然的烟花在身体里炸开,因为长时间徒步而僵硬的身体变得温热,仿佛起飞时不断消耗柴油的飞机。
火车的鸣笛声,大地的呼吸声……
戈尔温的眼眶发烫,周围隐约传来小声的啜泣。
鸦黑的浓烟,鲜红明亮的火山口有液体翻滚,像是心脏用力迸发出的血液,它们沿着黑色的凹陷,缓缓淌下产生新的血管。
火山是大自然的烟花,火焰般的生命在熄灭后冷却。
镜子灰色的眼睛睁大,这些橙色和火刑架上的痛苦灼烧不同,它们是无穷的震撼和生命力。
他微微发抖的手被戈尔温握住,但遗憾的是,戈尔温似乎比他抖的还厉害。
直到离开冰岛前,戈尔温都没有再见过波尔笛。
电视上播放着关于极光的报道,不远处依稀还能看见那个背着行李包奔跑的身影。
第70章 天河之渡
随后的十三个春夏里,他们从冰岛一路途径俄罗斯、印度、中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古巴和墨西哥。
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夜晚,戈尔温收到了一通来自巴顿的电话。
他接通后就走进卧室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的镜子只来得及听到栢钰泣不成声的语句。
钟表转了两圈,戈尔温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脸上笼罩着浓浓的哀伤。
镜子问起时,他又摇着头说没事。
直到第二天铺天盖地的转播和报纸,镜子才知道——在那个平常普通的夜晚,奥瓦丁家族的长子,奥瓦丁·仑比利离开了。
肯尼亚是一个多阳光的国家,镜子呆在落地镜里整整两个月。
来到这里的第一年,他们没能赶上七月到八月的动物迁徙。
直到第二年,才在某天幸运的迎来阴天。
向导黑塞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非要阴天去马赛马拉,阴天的动物们焦躁不安,迁徙过程的危险系数也随之增高。
“记住不能大声喊叫不要开闪光灯,。”黑塞不放心的反复叮嘱:“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下车!”
后座半天没传来动静,黑塞往后看,戈尔温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啧。”黑塞不爽,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特别是戈尔温身边那个长相奇怪的高大男人。
从落地黑塞就负责接待戈尔温,旅行社说是两个人,但从飞机上下来的只有戈尔温。
黑塞怕遗漏反复确认,但戈尔温像没事人一样,只让他不必担心。
过了一阵子,黑塞再去旅馆时,房间里就多出来一个人。
就是这个褪了色一般的男人,他像极了旧世纪神话里的白色恶魔。
真是古怪的搭档,黑塞撇撇嘴,眼神却无意间扫到戈尔温的左手。
他在抖什么?
黑塞拽了拽身上的薄背心。
今天太冷了吗?
或许是他停留的时间太长,一只白色的大手闯入他的视线,将那双颤抖的的手拢进掌心。
黑塞下意识的抬眼,直直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见鬼。
黑塞哆嗦一下,搓了搓裸露的胳膊,嘴里嘟囔着:“确实有点冷……”就转身回到前座去了。
越野车在草原上穿梭,随处可见长颈鹿和饮水的象群。
越往草原深处,大地突然开始震动,伴随着漫天的尘土。
戈尔温轻轻咳嗽,镜子拿出准备好的湿毛巾递给他。
“看前面。”黑塞轻声说。
视野开阔的平原上出现了壮观的角马群,它们强有力的蹄子击打着地面,健硕的肌肉挤压推搡,巨大的盘角是非洲草原肆意挥洒的蓬勃。
黑塞打着方向盘,吉普车顺着角马群一路向前。
不止他们在围观这场“天河之渡”,不远处同样零零散散的跟着几辆吉普车。
一直跑在最外侧的角马似乎发现了他们,他亮起头上的角,对准了吉普车。
黑塞放慢了车速,一直徘徊在不远处。
直到角马意识不到威胁,才转身朝族群奔去。
前面就是马拉河,那里是角马迁徙的必经之路,几天连续的阴雨使河边饮水的动物锐减,此时的马拉河里,到处隐藏着饥肠辘辘的鳄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