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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青阶,脚下投影逐步跨入殿门,槛框将殿堂布景框为一副画,身于殿外,首要印入眼帘的一座佛龛,龛内一尊金身弥勒佛,处于画框中央,引人注目。

神龛之下,朱雀交椅上坐了位美人,眉间朱砂红,含情丹凤眼,未抹胭脂色,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她身侧茶案上摆了件裂冰玉壶春,插了几朵艳绝牡丹花。

殿内客椅上同坐了几位妃嫔,闻见殿外声响,一齐瞧了过来。

宫女领柳青竹跨入殿门,从叶墨婷起挨个给娘娘们道了万福,柳青竹便跟在她后头重复了一道,惹得堂上哄笑。

萧清妍饶有趣味得将她浑身上下一打量,戏谑道:“这不是春日宴那位娘子吗?上次未仔细瞧,如今一看,这灵隐殿下是送了个‘自己’过来。”

话音一落,又引得众妃暗自窃笑。萧贵妃是个爱说刻薄话的人,皇后娘娘同她要好,不好斥责,便道:“清妍,这话也只在这说得。”

萧清妍不屑地轻笑一声。柳青竹站在原地,啼笑皆非,也不敢言语,落得个畏手畏脚。

众人打量她个差不多,叶墨婷便叫她上前来,柳青竹领令照做,皇后温和地看着她,沉吟片刻,眉间微扬,似无奈之状,道:“听下人说,你曾是灵隐公主府上的琴娘,但宫中不缺伶官,我也不知能打发你做个什么了。”

柳青竹还没回话,萧贵妃抢先接话:“不如放我殿上,我能用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叶墨婷不动神色地瞥了她一眼。萧清妍嘴角噙着玩味的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堂中美人。柳青竹被盯得极不自在,有些云里雾里。

殿堂上除了柳青竹,众人心里都明白萧清妍的“用人”之处。

汴京两女闻名遐迩,一是毒妇,二是贤后。贤后孰谁不必自说,此乃毋庸置疑之事,而“毒妇”冠名还有待商榷。因之相较姬秋雨,这大周明宫里还有个更心狠手辣的一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贵妃性子顽劣,对下人常有打骂折辱,并以此取乐,宫中女使皆知如此,对毓秀宫的差事常常敬而远之。

柳青竹缓缓转动眼珠,余光瞄了眼萧贵妃所在之位。众人打眼觑着皇后的脸色,只待她发话,几道视线在空中交汇,各怀鬼胎。

顷刻,叶墨婷莞尔一笑,道:“这姑娘是灵隐殿下捧在心尖上的,琼浆玉液养着的,可不得怠慢。”

此话暧昧缱绻,众人品出其中深意,忙陪笑着,唯有萧清妍冷笑一声,将头别过。

柳青竹讪讪地笑着,攥紧了腿侧衣裙。

叶墨婷笑靥不改,暗暗观摩着她的神色,问道:“前段时日,梅姑娘不幸离世,本宫身边也没个信得过的,你接她的担子可好?”

柳青竹掀起眼帘,看向叶墨婷,半晌她跪下谢恩,答一个“好”字。

叶墨婷让她起来,去后院更衣。柳青竹领命,颔首离去。

慈元殿内,几人说了几句闲话,叶墨婷便称头痛,遣散了众人。

柳青竹换好了宫服,鸢鸢姑娘为她盘发,不禁赞叹道:“虽说后宫美女如云,我还头回见到像你这般气质的美人。”

柳青竹笑道:“谬赞,谬赞。”

发髻盘好后,鸢鸢姑娘取来一支木簪,为她别好,道:“挑了那么多,还是觉着木簪最衬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青竹看向她,揶揄道:“看来我在鸢鸢姑娘心中,原是个木讷之人。”

“呸呸呸,”鸢鸢一下子红了脸,辩驳道,“才不是呢,我的意思是说美人你,有着‘柳叶清风’般的气质。”

柳青竹愣了一瞬,心中重念这四个字。

柳叶清风吗?

下一刻,鸢鸢姑娘陡然凑近,顶着一张红苹果脸,在她耳边悄咪咪地问道:“美人,我听旁人说,你和长公主之间是......”

鸢鸢接下来的话没有出口,因为一根食指抵住了她的双唇,柳青竹含笑道:“别问,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鸢鸢瞪大了双眼,脸直接烧到了耳根,她略吃惊道:“那、那是真的了?”

柳青竹没有接话,这是歪头看着她,问道:“什么真的?”

鸢鸢姑娘张望了一下四周,又凑到柳青竹耳边,支支吾吾地问道:“同女子合欢,是什么滋味?”

柳青竹嗤笑一声,眯起双眸,上下扫视她一眼,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那自然是,如鱼得水,柔情蜜意......软绵的唇会吻过你的脚踝、小腿、膝弯,你的......”

柳青竹的手隐约触碰她的膝盖,一路上滑,拂过颤栗的皮肉,鸢鸢姑娘屏住呼吸,难耐地咽了口唾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青竹收回手,在她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板着脸道:“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啊!”鸢鸢吃痛,捂住脑袋,向后踉跄了几步。

鸢鸢双眼泛着泪光,嗔怪地看着看着她,嘟嚷道:“疼。”

柳青竹戏谑地看着她,转身离去,边走便摇头,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孩子成天都想些什么......”

“当然是想少年时遐想之事。”

柳青竹驻足,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叶墨婷立在红枫亭下,眉目淡淡地过来,嘴角抿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柳青竹欠身道:“皇后娘娘。”

叶墨婷轻笑两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道:“随我来。”

柳青竹迈腿跟上去,两人一并到主卧室中,叶墨婷顺势往朱雀木雕步摇床上一坐,柳青竹侯在她跟前,等她说话。

叶墨婷先没瞧她,而是拿了两颗樱桃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记得,上次我是在内场见到你的吧?”

柳青竹心头一紧,慌忙中就要跪下,叶墨婷却伸手扶住了她,笑道:“别紧张,我不是要问你的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青竹小心翼翼地望着床上的女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在慈元殿,你不必如此拘束。”叶墨婷温柔地将她的手捧在手心,轻声道,“上次春日宴上人多眼杂,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奴婢名唤柳青竹。”柳青竹回答道。

叶墨婷的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手茧,意味不明地低声反问:“是吗?”

这一句问得柳青竹心惊胆战,一时不敢作答。片刻,叶墨婷又抬眼看她,方才的冰霜已然化却,她道:“不过这个名字倒很合你一身的气质。”

柳青竹一愣,问道:“什么气质?”

叶墨婷轻轻捏着她的指骨,回答道:“那自然是……柳叶清风的气质。”

柳青竹怔了怔,方才与鸢鸢姑娘的对话,看来被听去不少。”

“对了,你可知道梅姑娘之前负责什么的么?”叶墨婷又道。

柳青竹摇了摇头,叶墨婷便道:“梅姑娘生前负责盥洗沐浴之事,不知你可能’担负‘重任’?”

叶墨婷挑眉看向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青竹眼珠渐移,默默点了点头。

叶墨婷笑了,却将话锋一转:“那好,我要问你一件事。”

”梅姑娘,是你杀的吗?”

语毕,柳青竹呼吸凝滞,看着叶墨婷仍没什么波动的双眼,有些不寒而栗。

“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两人对视良久,柳青竹咬出两字:“不是。”

叶墨婷别开目光,似早有预料地轻声自语:“果然如此。”

柳青竹手脚发冷,她心知叶墨婷不会拿她如何,却还是害怕,想到那些污浊的、不堪的画面,而叶墨婷的声音又响起了。

“那你,杀过人吗?”

话音刚落,汴京的天暗了,殿外响起雷鸣,一道闪电照亮了周大明宫,隔着窗棂倒映在床头的古铜镜中,最后,又映射在柳青竹惨白的脸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乐街呀长又长,

烟柳巷里柳丝扬。

八十一号船商会,

商会对面小楼房,

楼房院西茅草屋,

住着一位痨病鬼,

痨病鬼,梨花醉。

却活不过十八岁。

每至午时,烟柳巷几个“皮猴”都要跑来王阿婆家前唱这衰歌,伴随着尖锐的嬉笑声,这时琼瑶就要抄起扫把追出去赶人,而那几个孩子已然没了影。

琼瑶气喘吁吁的,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插着腰,望着那几道跑远的身影,破口大骂道:“你们几个别被我逮住了,看不我把你们屁股打开花!”

宫雨停方能下床走路,听见窗外声响,她吃力地探出头,问道:“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嬷嬷进来送吃食,就见她撑着双手在窗前,赶忙放下碟子,过来扶她,道:“哎哟你可别摔着了。”

宫雨停又被扶着坐回床上,眼巴巴地望着屋外,问道:“外头发生了何事?”

秦嬷嬷回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答道:“几个皮孩子,不要紧的,童言无忌。”

宫雨停默默垂下眼睫,接过嬷嬷递来的甜糕,轻咬了一口,熟谙的甜味充斥口腔,她骤然一怔,手中的甜糕掉在地上,碎成了渣。她掐着自己的脖子干呕,嬷嬷连忙拍她的背。

“嬷嬷,我不爱吃甜糕,分给那些孩子们吧。”宫雨停闭上眼,气若游丝。

“好,好......”秦嬷嬷将地面收拾好,正要离去时,回头提醒道,“院西的桃花开了,你可以去看看,但那有一间茅屋,你不要进去。”

宫雨停问为什么,秦嬷嬷说,那儿病气很重,别染了风寒。

她思忖片刻,点头答应。

小憩片刻,她扶着床头下了地,双膝落了病根,腿脚打着颤,挪出屋子花费了不少时间。琼瑶正在扫堂前的落叶,见她出来,把扫把一扔,就要过来扶她。

“别过来。”宫雨停制止道,“让我自己走会吧。”

“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雨停无奈一笑,道:“你们同形影不离,倒让我觉着自己是个废人。”

琼瑶的眼眶红了。

桃花年年都开得这般好。宫雨停望着枝头浅红,黯然销魂,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那片飘落的花瓣。可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她扶着树干缓缓坐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膝骨,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扯出一道落寞的笑。

一阵寒风掠过脸颊,肩上又落了几片桃瓣,好似有些分量。

愣神那一刻,头顶落了滴雨。宫雨停仰头望向苍穹,红日渐没,黑云密布。

她很短促地蹙了下眉头,等她撑着树干慢慢直起身子,滂沱的雨已将她淋透,墨发黏在颈上,膝间如有针刺。

真是来不逢时,宫雨停心想,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支撑着自己走到屋檐下避雨。

将黏在额上的发丝撇开,她抹了把脸。

身后,茅屋内传出几不可闻的咳嗽声。宫雨停动作顿住,她款款回眸,却见微敞的门缝透出一缕微光,愈近,女人的咳嗽声愈清楚。

她想起秦嬷嬷说的话,抬手推开了残破的木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的咳嗽声戛然而止,冷风倾泻而注,床前火光跳动着,墙壁上映出夸张的黑影。

遍布青苔的石砖滚落一个酒壶,溢出些残酒,她鼻尖嗅着淡淡的梨花香。

又是一声咳嗽,宫雨停缓缓抬眸,缠絮破布下盖着一个人。那说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具骷髅,眼球凸起,眼下乌青,两颊凹陷,唇色煞白,像一捆风化的枯草朽木。

宫雨停捡起滚至脚边的酒壶,是一瓶梨花醉。

“我一个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可给你的。”卧榻上的女人道。

宫雨停上前,将梨花醉摆回床头,问道:“你是谁?为何在此?”

那双瘆人、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她良久,女人忽然笑了,虚弱道:“红颜坊的头牌,柳花莺。”

宫雨停看着她灯枯油尽之态,一时未接话。

“不信?”柳花莺撑起身子,拿起酒壶小酌一口,自嘲道,“想当年,身披红缎,脚踩云靴,无限风光......如今只剩下,一个痨病鬼。”

“我信。”

柳花莺诧异地抬头,宫雨停睫羽颤了一下,抿了抿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哈哈......”女人突兀地笑起来。那笑声着实难听,好似风烛残年的老黑鸦。

柳花莺的笑声停了,她望着宫雨停,似乎有话要说,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胃中反流,方才喝下的梨花醉呛了满口。宫雨停拍了拍她的瘦骨嶙峋的后背,助她顺气。

柳花莺缓过劲来,无力地闭上眼眸,倒回棉絮中,呐呐自语:“你闻到了吗?梨花腐烂时的酒香,一如被岁月腌渍的......如今我连酒都咽不下去了......”

时间过了许久,柳花莺都不再言语,久到脚边的火盆,将她湿透的裤腿都烤干了,门外隐约传来婉玉和琼瑶寻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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