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话却不知为何,正好点了面前这货的炮,他的脸色更加凶恶,隐隐有吃人的势头。
眼瞧着场面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起来了,陆杨赶紧过去一拦,对沈云开说:这位是合欢宗的小宗主李青,也正好是你的嫂......
合欢宗?!沈云开的脸色一变:老淫贼!
剩下的话便被噎回了陆杨嗓子眼里,他此时,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只好把目光转向李青,道:这位是我那二师弟,沈......
就是你这厮,非举着万丈峰的旗号当魔教副教主的?李青的脸色更加黑。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沈云开的痛点,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魂儿似乎都被他这几个字给赶出体外了,他低着头默了半天,才道:......哥,我是有苦衷的。
有什么苦衷?阿杨为了你们这个破宗门,留了一身的疤,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几乎累出一身病!又为了洗白你们万丈峰,天南海北地闯,好不容易把心法弄出来,你可倒好,领着全峰就往邪门歪道走了,真是好苦衷,好计划!
而且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嫁给我。李青充满怨念地默默想。
他这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把小舅子的心在刀尖上揉搓来揉搓去,沈云开的脸色更惨淡了,他握紧拳头,几乎不敢看陆杨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师兄跟我回一趟万丈峰,就晓得了。
陆杨看他的眼神几乎充满了慈爱,拍拍他的肩,道:好,等师兄伺候完月子。
沈云开的身子一歪:孩子?你的?
陆杨看了看四周,到处是宾客,若有谁听到散播出去,就路线了。他不便解释,就说:跟我略有一些关系,但关系不大。
沈云开看他的目光更复杂了,他皱起眉头,道:你刚刚跟我说你有钱了,该不会是入赘了红袖谷吧?
陆杨扶额,他师弟从小就有一个爱好,便是肆意揣测他大师兄的姻缘,从前就经常猜测他是不是被人包养了,再或是上哪个男风馆做头牌......
反正也没外人,陆杨便试图解释:还记得师父不?
记得,那个死老瘪三,谁能忘了他?
他除了万丈峰的师父外,其实还有个师父,是无相剑派的老掌门,然后师父教了咱们两个剑法,所以咱们两个除了是万丈峰的峰主与副峰主外,还是无相剑派的掌门与长老。
沈云开愣了一下,道:你该不会是被哪个江湖老骗子给骗了吧,无相剑派不是早就失传了?
这边正说着,他口中的老骗子风禅,拉着一长条的礼单,过来拍了陆杨的肩。风禅如今的模样,实在太像小白脸,压根让人联想不到一代宗师那边去,李青跟沈云开便把他当做了红袖谷的小厮。
小木头,武林盟随了好大一份礼呢。风禅两眼放光,继续说道:看在这个的份上,咱们以后清剿陈家,可以少杀几个人,嘿嘿。
沈云开闻言,粗略扫了一眼礼单,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对武林盟的鄙夷:这算什么,万丈峰随了一万两。
陆杨吓了一跳,扭脸捏紧他的肩膀:你疯了?给个十几二十两的装装样子就成了。有这些钱,不去补贴家用,倒浪费在我这里?
沈云开直视着他的眼,十分坦荡:你娶老婆,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算你不认我了,不觉得我是你娘家,这份面子,我还是要替你撑着的。
陆杨被噎住了,顿了顿,道:那也不能......
沈云开轻轻地把手放在陆杨的腕上,轻描淡写地小声说:我从小就跟着你,为你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风禅扬起眉毛,兴致勃勃地看了几眼沈云开,问一旁的小徒孙:这就是云开?
陆杨点头。
真是一表人才呀!风禅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沈云开斜着扫了一眼风禅,总觉得这人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年轻,浑身透露着古怪,那双眼睛中更是透露着寻常人没有的精光,实在诡异。
李青看着他,也觉得哪里奇怪,可就是说不上来。
他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非要压娘家一头,道:我随了五万两。
陆杨扶额,四个人里就他最穷。
以前他是最穷的,现在他也是最穷的,这什么世道!
又絮叨了一会儿,陆杨便去招待宾客了。不晓得红袖谷人是怎么分配的位置,竟把李青与沈云开安排到了同一个桌子上,俩人还正巧挨着坐,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胳膊撞来撞去,这边风起云涌,别的桌谈笑风生。
过了一小会儿,陈千叠笑呵呵地背着手走来,坐在了李青与沈云开的正对面,竟也是一桌。他抬眼看了一下对面这两个虎视眈眈的家伙,垂头自顾自喝了一口茶,十分淡定。
李青戳戳沈云开的胳膊,在他耳朵边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很欠揍。
沈云开也看过去,说道:是,勉强比你更欠揍一些。
这种时候,应该一致对外!李青皱着眉头说。
沈云开白了他一眼,说:除了我哥,其他人都是外。
喂,我算起来还是你的哥夫!
哦。沈云开又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哥有老婆孩子,你就是来参加他婚宴的,你自己不晓得吗?
李青被噎住了,只得摆摆手,道:跟你这个小屁犊子说不清楚。
话音刚落,桌对面又坐了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正巧与陈千叠挨着,两个人脸上清一水儿的笑,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陈千叠,眼中笑意更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赵公子。
陈千叠也看着他笑:先前是鄙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竟能接到太子殿下的订单,鄙人荣幸之至。
年轻男子,也就是赵怀礼,摆摆手,笑道:若无赵公子的帮助,我何能坐上东宫之位?
赵慎明本就体弱,耗不了多少年就要归西,在下只是提前结束了他的日子,叫他少痛苦一些时日。说起来,他还应该感谢我。陈千叠看向赵怀礼。他深知这个人心术成算远超自己之上,若没有他的帮助,这人也能打成目的,自己只是个借力罢了。
赵怀礼今日穿了一身最简单的衣裳,十分素净,唯有发簪是玉制的,瞧上去材质也不特别上乘,他再低头笑了一下,目光四处打探,道:新嫁娘怎么没出来,难不成是我来的太晚,她已经入洞房了?
陈千叠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以及他与这位新嫁娘的关系。这次过来,也是揣着几分看笑话的意图来的,要瞧瞧陆杨他们如何应对。却没想到,这位未来的江山之主,竟这般沉得住性子,能亲眼看着心爱之女嫁给旁人,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
真是心机深沉,陈千叠暗暗地想,若此人站在陆杨那一方,可不是件好事。
不过,既然是陆杨来娶林梦娇,想来太子就算是无穷无尽的心胸,也不愿站在他那边吧。
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其他宾客,道:还早呢,尚未拜过天地,想来新嫁娘是舍不得别过母亲,要再多留一些时日呢。
赵怀礼只是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了对面两个衣服红得有些惹眼的人物身上,一时没看清脸,还以为今日是有两对璧人新婚,便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过不了多久,也要成亲了,这次告假,惹怒了父皇与太师,但他仍坚持着过来,只是为了见那位最后一面,日后天高路远,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
就让我,喝一口你的喜酒再走吧。他偷偷地想,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不过再心酸,也是他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