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李青并不理会,只顾说自己的话:郑少侠有情人吗?你长得这般俊俏,想来必有不少人把你放在心窝里。
若问别的,陆杨还能辩驳些什么,不过这一方面,他可以用十足肯定的话来讲,没有。
但陆杨心思一动,也好奇这生了张妖孽脸的二缺贵公子到底怀了什么意味,便扭头过来,强撑着一股狠意,直勾勾看进人心里,道:也不是没有。李公子怎么想问起这个?
两人四目相对,又靠的极近,能数清对方眼上到底有多少根睫毛,也能看清几根是弯的几根是直的。
李青垂下眼,又盯着他上身未被白布包扎住的皮肤,目光仿佛化为实质,烫得人心里痒痒。
有过情人,也没什么。他说:只要还未婚配,在下就有机会。
这白衣公子今日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一改曾经憨憨傻傻的模样,陆杨一听这通话,心下诧异之外,更是满脸疑惑:你才认识我三天,就要嫁给我?
可以吗?李青两臂支在人的头两侧,整个人几乎要压在他身上,将趁人之危四个大字领会到了个十成十:我可以得到小郑哥吗?
疯了,真是疯了。
陆杨动也动不了,面临着一个奇奇怪怪又喜怒无常的玩意儿,他束手无策,只能先顺着人的话往下说:你们商贾都是这样求欢的?趁着我动不了,就用强的?
李青噗地一声笑了,那模样实在顺眼极了,陆杨再次不敢直迎这人的目光,怕一个不留神就掉进去。
小郑哥,别急着回绝我,你再想想。
李青挪开身子,放陆杨一个好好喘气的机会。
扳指还我。
真是情人送的?李青又凑过去。
陆杨无奈地道:是又怎样,她嫁人了,我留着做个念想,也不行吗。
李青朗声笑道:小郑哥重情重义,楷模。说着便把扳指一拽,亲手给陆杨戴上。戴的时候,手上动作不老实,趁机多摸了两把陆杨有些干枯的手。
十指连心,不乱摸还好,一被人占便宜,就刮得人心里别扭。
陆杨深吸一口气,心里念叨着阿弥那个陀佛的,李青,等我伤好,不管你会不会武功,也不管江湖规矩了,我非打掉你一颗牙不成。
一会儿,趁李青外出放风,陆杨赶紧喊风禅的大名,足足念叨了一柱香的功夫,风禅才仿佛睡醒了一般出了声。
第一句话便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小木头,你可吓死老夫了!
陆杨很是纳闷:你这些天呆在李青手上,听不到旁人说话吗?
听得到,可没人理我,你打着打着突然把我甩开,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这三天呆在那小白脸身上,虽说能瞧见外头的光,但给我憋坏了。
原来,这扳指不戴在人身上,内里储着的魂魄便瞧不见外头的世界,可苦了风禅这些天,还以为陆杨会一直昏迷不醒。
所以,你没看到我昏过去之后的场面?
老夫什么时候骗过你。哎,那个小白脸儿要娶你?我劝你同意,你不同意我替你同意。
一听这个陆杨就来气:连人家底细都不知道,你就贪他那些钱?能不能有点节操!他在我昏过去之前什么德行?刚才那会儿又是什么德行?前后差别这么大,是个人都不敢跟他,要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你嫁过去就有福享了!
陆杨吼完这一通,瞬间神清气爽,一扫方才被人趁机调戏的郁闷,突然觉得自己两只手也能动弹了,更为喜悦。
风禅好半天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你说话好凶,好像我师父。
陆杨勉强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老脸:在山上训师弟训惯了,对不住。
两人对着琢磨了一通昏迷前的情况,皆以为三日前余下的那些黑衣喽啰是四九林桥两个处理的。
陆杨怀疑了一通李青,但风禅说,他看不出这人有几斤几两。这样的情况尤其少见,唯有两种可能:一,李青是个没有武功的平常商人,二,李青修炼的功法极其诡异,是风禅从未见过的派系。
这不大可能。风禅笃定道:老夫生前打遍天下无敌手,一生只输给过一个人,没听过有这样的情况。引得陆杨一阵无语。
过了一会儿,风禅猛地想起一件事,又对他道:对了,你现在是在百乐城吗?
陆杨点头。
那太好了。风禅大咧咧地道:百乐城九刀门的地下武器库,应该收着一朵五十年的白玉莲,你去拿回来,给我炖了养养魂魄。
几乎浑身不能动弹的陆杨憋了又憋,还是忍不住骂道:你支使人也要挑个好时辰吧!我现在用什么帮你拿?还是在人家宗门的地下武器库,你怎么不干脆命我把晚门主的佩刀给你拿回来砍柴玩?还说要我积德,你让我抢人家门派的至宝,缺不缺德!
话是这样说,但风禅要的东西,陆杨也在万丈峰的藏书中见过,确实是滋养魂魄的好东西,不为过。
于是陆杨在客栈中养了十四五日,终于被贴身林大夫准许下地行走时,还是认命地换上一身夜行衣,蒙着面踩上了客栈的屋顶。
这几日百乐城着实不太平。
这回不单是城中百姓遇害,就连九刀门内的女弟子,也有出了宗门就惨死的。更过分的是,把死者的尸体挂在城门口,连件衣服都不给裹上。
此举引得九刀门门主震怒,也终于引起了城主重视,两方联合,各自派人上街巡逻,城内人人自危,流言四起。
陆杨知道,自己这会儿的打扮,确实与那被通缉了的采花大盗相仿,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出门,容易背黑锅。
可他没时间了,风禅也在扳指里吵得像一整套红白喜事乐队,令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把年纪,幼稚极了。
林桥白天里特地嘱咐,陆杨重伤未愈,不应当四处走动,四九偶然间看了他身上密布的伤疤后,破天荒地嘴上饶人,劝他这一阵子做个闲散的老大爷,出门晒晒太阳就行了。
李青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附和两句,偶尔跟陆杨说说关于婚嫁的车轱辘话,管得一点也不宽。
是以,陆杨特地趁着这三个人睡熟了,才飞身出了房门,伏在房顶上的那一瞬,居然有些不适应。就好像先前成日趴在房顶奔波劳累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目送着两个举着火把的巡逻队远远离开,陆杨屏住呼吸贴在墙的一边,仔细回想九刀门在什么地方。
小木头,你的第二条人命要来了。
风禅突然出声。
第11章 仗义
陆杨往四处看去,连个人影都没瞥见,只当他是闲得慌,不作回应。
相信老夫的直觉。不过,你这人真奇怪,怎么走哪哪里有坏事发生?
陆杨狠狠地磨了磨牙。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一棵树,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树梢上似乎伏着一个黑影,微微动了一下。
陆杨瞪直了眼,终于又看到那人直起身子,似乎要往那边的一处民居屋顶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