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一切的开端。
他先是被带去拍卖,但因为胸下突兀的的肋骨并没有卖出好价钱,丧心病狂的人贩又把他转手到卖血的机构,他在那里挨过一个月后,最后被转送到了毒品试用基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光晃进阴暗的车厢,陈延在昏睡中睁开眼,看见了一眼望不见头的罂粟花海。
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了,八岁的陈延想。
下车后他被带去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裳,小陈延很是释然,因为他终于要死了。
从出生开始,他便找不到生的意义,却也没有坦然赴死的勇气。
可见识过真正的苦难以后,他才知道,悲惨的人世之间,死是唯一逃脱的方法,他开始羡慕他的母亲,羡慕他死去的母亲。
玻璃房中有五个孩子,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镣铐,陈延是第六个,他被和他们栓在了一起。
身穿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走出房间,他身边的孩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陈延愣住了,自己的名字?他好似与那名字阔别许久似的,怔了许久才说出话来:“Kyle.”
话音未落,颈间镣铐便被通入电流,电击感从脊椎迅速绵延全身,陈延浑身瘫软倒在地上,鼻尖闻见的是发丝的焦糊味。
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推门而入,恶言厉色地说教:“1、2、3、4、5、6,这里没有名字,记住你们各自的编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那以后,陈延再也没有提过自己本来的名字。
可为什么要记住编号?
很快,前几名孩子替他解答了这个疑问。
在注射药物之后,实验人员会通过实验体是否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的编号辨认实验体是否存在清醒意识。
如果在心跳骤停前一秒意识尚存,那么这种产品即会宣告试验成功。
1、2、3、4…半年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玻璃房,再也没能回来。
陈延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能去死了,自己终于要死了。
直到他九岁生日的第二天。
事实上,他在玻璃房中根本不知今夕何年,是因为九岁生日的第二天,是他走出玻璃房的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被固定在了实验台上,针管插入皮肤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等等,换个实验体,这人我带走了。”
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贵气,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那少年便是林戟。
陈延被带下实验台,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他不惧怕死亡,可他惧怕未知的一切,他扒着实验床的床腿不愿离开,林戟懒得理他,转身便走,四个实验人员抻着他四肢就把他大头朝下悬空抬了起来,他们跟在林戟身后,陈延梗着脖子,看见走在前面的少年,连鞋底都一尘不染。
这一次,他坐上了一辆黑色埃尔法,林戟用鞋尖抬起他的脸,十分挑剔地评价,“可惜,刚那股要死不活的劲怎么没了?面貌和归林也就像七成,这下白花钱了。”
陈延那时听不懂中文,但他听得出林戟不满的语气,他不知道自己又要被卖到哪里,他拼了命地要挣脱绳缚,颈后忽然就被扎了一针……
后来他随林戟辗转多国,最后回到国中,他被带到林氏本家关在一处布满监控的房间中,他的任务是模仿监控里的这个孩子。
断骨增高,整容,甚至归林身上受了什么伤,林戟都会立马他身上复刻出一模一样的来。
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持续了十六年,直到四年前那次空难之后,他才被允许和他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林坐在轮椅上,脖子上戴着电子镣铐,湛深如海的瞳孔里荡漾着淡淡的死意。
“你叫什么?”
陈延又愣住了,他下意识不愿说出从前的名字,可林戟也并没有给他新的名字。
“敬业到连名字都一样?”
“不是的。”陈延低下了头。
“你总有一天要代替我活着的。”
“您别误会,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陈延。陈列的陈,延续的延。”
因为他的敏感身份,他此生都不可能有成为个体的机会,乔装作归林特助时,陈延分明是在做自己,却怎样都又好像在扮演另一个角色似的,似乎只有在成为“归林”时,陈延才做回了陈延。
七天,短短七天,并不足称以难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短短七天,他在州巳眼里看见的,始终都是陈延的倒影。
“这是想他想得出神,烟都不会点了。”归林自己从陈延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了指间的香烟,陈延被嘲得面红耳赤,等归林一支烟抽完,他也没再憋出半个字。
“不要多想。”归林起身帮陈延扶正领带,又从柜中拿出一双和陈延一模一样的小羊皮手套戴在手上,“他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我明确告知过他,你的存在。”
“老板。”陈延看着归林手上的小羊皮手套沉吟片刻,“州巳不是靠这东西分辨我们的。”
“我知道。”归林架了副眼镜在鼻梁处深按一下,“我要试的不是他。”
别墅前院,司机还在等。
“老板…?”车门作响,黑色小羊皮手套映入眼帘,司机话音一顿,等归林在后排坐稳,意料之内在后视镜中对上司机怀疑的眼神。
“怎么?”归林摸了摸鼻梁处的眼镜印,“别愣神,开车。”
归林虽是公众人物,但向来与娱乐圈保持距离,此次能应导演组邀约,也算一句百年难得一遇,即便并不参与正式录制,但能拍到几个两人互动的镜头,这档节目一经播出也必将大火。
节目开录十分钟,镜头在观众席一晃而过,“碰巧”不经意录到归林披着见白色双扣羊毛大衣独身站在观众席角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节目继续,弹幕却已经炸了开来。
【:摄像机!往回转!
:等等,我花眼了吗,我看见谁了!
:往回转啊!这摄像怎么不是声控的啊?
……】
于是摄像“顶不住压力”偷摸往回转了一下,迅速给了归林一个45度角超清特写镜头,剪辑还特意地给换了滤镜调了个色。
谁也没想到,这短短1.5秒,摄像师竟歪打正着拍出了一张够他吹十年的神片段。
米白西装和白色大衣冲淡了人与生俱来般的沉郁,棚顶排型射灯的光打在归林身后,他逆着光影抱臂而立,款款注视着站在台上的小机长。
现场一阵喧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聚光灯适时落下,却不见归林身影。
“咳咳,这个…二公子并不是本场嘉宾。”导演拿过麦克风向大家解释,“主持人,节目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的,摄像别找了,快转回来吧,没有二公子长得帅不是你冷落我的理由!”主持人幽默地圆场,观众却不依不饶。
“把二公子找回来啊!!!”
“二公子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看看耶耶机长!!”
“二公子连老公都不能看吗!!”
“你们节目组凭什么不要请二公子,二公子不配吗!”
张有文站在州巳旁边,一直在私底下用手戳他,“你说句话啊..!你帮着解释解释啊哥。”
奈何州巳无动于衷,他知道这又是在摆拍,人家陈延拍完就下班,非要把人拉回来做什么。
主持人这边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稳定住现场沸腾的观众,最后还是导演上台,说工作人员已经去请过二公子。
“那二公子呢!”
“二公子…”导演看了看州巳,才犹犹豫豫地说,“二公子就在后场,但他说能不能上台还要看州先生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盯了过来,州巳后背一凉,“?”
“州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呢?”主持人顺着话直接把麦递到了州巳唇边。
州巳一时语塞,苦笑了两声才说:“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你们是吵架了吗?”主持八卦地贴在州巳耳朵边问。
“我怎么敢和他吵架?”
“看这话说的,怎么不敢?”
“瞧您这话问的,我们航司上下谁敢和林教吵架?”张有文跳出来替州巳解围说,“再说了,归林人呢?我们州机长不是让他上台了吗,还磨蹭什么呢?”
“州机长还没说什么,张副倒急不可耐起来。”归林不紧不慢走上舞台,站到张有文和州巳中间,朝观众席微微颔首,“各位抬爱了,无意搅扰,只是想来接州机长下班。”
小情侣恋爱的酸臭味熏得人头晕,张有文皱着眉头站到了主持人另一侧,一脸都是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嫁闺女呢。
归林贴得太近,州巳不解“陈延”今天又有什么表演,但毕竟在公众面前,他不好和“陈延”靠得太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骑车了,不用接的。”州巳低声说完,也往主持人的方向蹭了半步。
“不用我接么?”归林无辜耷睫。
他声音虽不大,但刚好够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他接吗!!!”
“真的不用他接吗!!!”
观众席掀起潮潮热浪,州巳一看“陈延”这番神态,才忽然发觉这不是陈延,这是归林。
真是见鬼了。
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的。
州巳敢怒不敢言,一肚子气没处撒,深呼一息才算平下情绪,“真的不用。”他对着麦克说道,“我不想占用他太多时间的。”
“怎么,平日里少占了?”归林覆住州巳唇边麦克,低首附他耳侧,神情暧昧地,“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说什么呢——”主持人起哄调笑,“也别咬耳朵了,拿我们当外人呢!”
州巳死攥着归林手腕,同他拗着一股劲把他的手从麦克上推了下去,面上却笑起来,“他在凶我。”
“凶你?”主持人睁大眼睛问。
州巳点点头,一臂轻揽过归林腰身,“我老婆问我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归林还没说什么,张有文先替州巳打抱不平起来,“年轻alpha总不能天天睡家里吧,林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管得太严了点,难怪州巳这两天愁眉不展的。”
“情侣之间还有要多多包容的!”主持人一看这势头不对,赶紧又当起和事佬转移话题,“我听说最近林总也是比较忙的呀?”
归林也不替自己辩解,只敛目拍落了州巳攥在腕间的手,放下挽起的毛衣袖子挡住皓白腕上的红痕。
“又碰疼你了?”州巳皱着眉头托起归林的手,那样子是真的在自责,“给我看看。”
“没关系。”归林摸了把他的头,含笑无奈叹了声,“总这样不知轻重。”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综艺以游戏为主,归林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节目组替他安排了特邀嘉宾席,他便坐在那里看着州巳在台上闹,那档综艺不只邀请了州巳和张有文,更有一众明星,却无一入得他的眼。
回程,州巳执意要骑摩托,归林便也纵着,叫司机控制车速跟着他,州巳这次倒不死命提速,就在归林车旁遛弯,让归林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路口处一个一百多秒的红绿灯,州巳敲开归林的车窗,掀起镜片神秘兮兮地说,“哥,昨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你怀里好香,喷的什么香水?”
“?”陈延并未说昨晚和州巳看过电影,归林莫名其妙看着他,但当着司机的面,他也只好顺着州巳圆,“没有喷香水,那也许沐浴露的味道。”
“又骗我。”州巳仗着对方理亏,又乘这时候比归林高出许多,便肆无忌惮挑起归林下颔,“我昨晚抱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抱谁?
长目轻仄,归林半晌没出声,红灯变黄,车窗缓升,州巳耳边才飘来一句玩笑般的话———
“是么?原来州机长的记性当真不大好。”
信号跳绿,迈巴赫车身低鸣绝尘而去,红色杜卡迪像被一线无形的绳牵着般紧随其后,望尘追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晨起柔和的日光驱散了昨夜氤氲的爱欲,床间的人尚相拥而眠,双双不愿从缠绵悱恻之中抽身。
等到午时,州巳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发白的天空醒神,才后知后觉想起情热时他们连窗帘都忘了关,后腰酸软难当,然始作俑者睡得正熟,如果不是肚子饿得叫苦不迭,他是万万不会起床的。
轻手轻脚挪开抱在腰间的胳膊,州巳随手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趿着拖鞋跑到厨房东闻闻西翻翻。
脱模刀没有;
转盘没有;
重要的是打蛋器也没有!
好,找了一溜十三招,连鸡蛋都没有。
州巳拎盆四顾心茫然,这要他拿什么做蛋糕,况且他从没有报班学过这些,成功与否真的是概率事件。
唉,可想想昨晚归林可怜兮兮说想吃上次吃的蛋糕的样子,州巳还是坚强地揉了揉后腰,转身抱起他新买的头盔直往地下停车场。
自己的摩托停在归林昨天坐的那辆迈巴赫旁边,他见驾驶位车窗似乎留了一条窄缝,便往里边瞧了两眼,可惜车身完美无瑕的防窥膜贴将车内隐私保护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州巳收了目光,倒没太在意,只当是司机为着透气特意没关。
“嘶——”这边刚要抬腿跨骑上摩托,州巳腰臀肌群就商量好似的猛地一麻,“后劲真大。”他抱怨了一句,屈指报复归林一般敲了两下迈巴赫车窗,接着小心翼翼骑上摩托自言自语,“什么记性不记性,反正我是不会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州巳这话说的好自信,仿佛昨夜向归林求饶的另有其人似的,昨日下午归林说完“州机长记性不大好”之后州巳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回到澜海家门一关他就秉承着能屈能伸方为丈夫的人生信条,搂着归林软磨硬泡。
“哥——好久不见,想我没有?”
殊不知州巳无意的一句话彼时却如警钟一般在归林心中敲响,归林呼吸微微一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半晌,才牵了下唇角,“好久不见?”一掌轻覆人颈后,他佯若无事垂首吻了吻州巳额面,“蛋糕很好吃。”
州巳抬眸对上归林的目光十分期待地问他,“真的吗!”
那眼神如幼犬般澄澈透亮,偶有一瞬,归林恍为自己早有预谋的试探感到不齿,“蛋糕送到就跑,怎么不在车上等我?”
他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
“是跑腿送的,我本来想自己过去的,但做蛋糕耽误了点时间,直播来不及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陈延说的?”
“哥你装什么?”州巳从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机抵在他前胸怼了两下,“自己把手机带在身上,不就等我去找你么?你是我的特别提醒啊。”
“特别提醒?”归林拿过手机问。
“你那部手机一改变位置,我这边就会有提醒的,前几天它一直都在澜海,今天忽然到黄埔了。”州巳解释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部手机他一直都没充电,谈何带在身上,怎么能忽然跑到黄埔去呢,“忽然?”归林挑眉道,“你倒用心,连车牌都背下来了。”
“怎么会把车牌背下来,我只记得尾号而已,你位置在政府停车场,我就猜你不会开什么高调的车去,我让跑腿把停车场上所有的迈巴赫的车牌拍给我,我一个一个看的。”州巳见他不信,便打开手机往下翻未清除的历史消息,找到那条提醒给归林看,“喏,上午十点半。”
“所有的迈巴赫?”归林失笑,“他给你拍了多少?”
州巳把聊天记录调了出来,“还好,就四张。”
“我没开迈巴赫怎么办?”手机被扔到一边,归林继续了刚才那个被动叫停的拥抱,“下次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你要是认错了车,蛋糕不就送给别人了?”
州巳像只小动物一样把头埋在归林胸前贴蹭着,餍足地吸食着来自这个怀抱中清冽的气味,“可你在政府开会,不方便接电话吧?”
归林从这话里听出些委屈的意味,可他猜不出怀里的人是在为这几天受到的冷待而委屈,还是为方才自己那些目的不纯的问话而委屈。
“好了,乖狗。”归林笑着揪了下州巳淡粉色的耳垂哄他,“和你相关的,从无不方便一说。”
“哥,原来你也是会用花言巧语敷衍人的。”州巳眸光黯了黯,他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垂着眼睛,将细碎的吻断断续续地印在归林了唇畔。
归林想起在那晚NarC的电梯中,州巳也是这样试探地吻他,“怎么,认生了?”五指探入他发间,归林正欲加深这个吻,州巳却轻轻推开了他,“这几天你去做什么了。”
“eSTOL的事想必你有所耳闻。”归林如实相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过,要赔很多钱是不是?”
“嗯,除此之外,陈延还失手杀了个股东,比较难办。”
“?!”州巳愕然地瞪大眼睛,他嘴巴讷讷地动了几下,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必露出这番神情。”归林还是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已经解决干净了。”
州巳松开归林,顾自冷静了会儿,忽然抬起头盯着归林,“陈…陈延呢?”
“你担心他?”归林不紧不慢倒了杯茶递给州巳,蹲身在侧替他顺背,“呵,也难怪,毕竟你们做过…”
半嘲半讽的话才说一半,便被同那杯还冒着白烟的热茶就一齐泼回了归林身上。
“原来你在乎我们做没做过!”
归林情绪异常稳定,即使被泼了一身茶水,也只是默默坐回沙发上,慢条斯理解了衣扣随手取了条手帕擦拭。
州巳攥着茶杯的手用力到发颤,眼睛也憋得通红,“既然在乎这些,为什么要让他在我面前代替你?”
“事急从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州巳听过归林言简意赅的答案反而镇定了下来,他搁下茶杯缓缓站起了身,接着微笑地点点头,“林总您、言之有理。”
他既站起来,便是要离开的意思,归林注视着天空尽头灿烂辉煌的晚霞,出神似的凝想,然而好段时间,偌大客厅都仅闻得二人匀贴的呼吸声,平静安宁、一如往素,等霞光散尽,归林也没能说出些什么,夕阳晚晖斜铺入室,正照在了他胸前烫伤的红痕之上,仿佛在刻意替不欲言辞的人挽留他冲动的爱侣。
州巳呆立半晌,终于决心要走,可行不几步,便又转面仓皇地瞥往归林的方向,只不过匆匆一眼,他便被那红透了的伤处轻而易举烫穿了心口,脚下刹时如似千斤重,他知道,自己是定然再迈不出半步了。
“烫伤膏呢?我去拿。”
“不必。”归林不动声色拉起衣领,将将遮住胸前那一片红,“皮外伤罢了。”
“皮外伤皮外伤…”州巳心里蓦地涌起一股激流,他气恼地上前扯开了归林衣领,忿然间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归林,你为什么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手工缝制的衣裳还算结实,任人暴力撕挣也未迸落半个衣扣,乌木熏鼻,归林别过脸,等信香稍散才自言自语般轻声地说道:“州先生这样责备,我一时倒记不清近日来身上的新伤旧创都是拜谁所赐了。”
归林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疲惫,似乎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让他没法子搭话顶嘴,州巳怔怔松开手,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坐回了沙发上。
“你不必担心陈延,人命关天,他不是胡闹的性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延的事我并非未曾开门见山地告诉过你,那晚在君山别墅的客厅里就那样急不可耐,州巳,你当真辨不出来,是么?”
“等红灯的时候,我还当你在开玩笑。”
心上人的言语中尽是失望,本就涩红的双目忽然隐隐作痛,“哥——我没有,”州巳跨步半跪到归林身前,仰面看着归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和陈先生,从来没有。”
“嗯。”
“哥,你不信我。”
“……”
“我没有!”
“……”
“我怎么会对陈先生…”
“不必说了。”归林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君山苑的监控我着人拆了,你暂且住在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州巳追过去挡在归林身前,“那你呢,你一起么…?”
“怎么,州先生如今架子大,也等人送?”
州巳喉间发哽,想来可笑,此情此景他无比熟悉,只未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也同那omega沦落到一般田地。
他咽不下这口气,归林也别想遂意。
“请神容易送神难。”州巳背过身,抬手悄么声儿抹了把蓄在眼眶的泪珠,使尽浑身解数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林总的秘密我都一清二楚,您就这样赶我走?”
归林倒真没想到这小子会在这时候毫无征兆地和自己撕破脸,他近了半步,低眸瞥见州巳紧攥着拳,食指侧面还湿湿的。
他是…哭了?
如假包换的Alpha从哪来这么多眼泪,归林看着州巳倔强的背影玩味地笑了,“能告诉你的,自然都不是秘密,走出这扇门,你大可把你所知晓的尽数宣扬出去。”
听见身后的人在笑,州巳差点气急攻心,他匀了口气,也学着用归林那戏谑的语气顶他的话,“身败名裂,于林总来说就这样不值一提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难得见州先生这么胸有成竹,我倒好奇是什么秘密能让我身败名裂,还烦请州先生不吝赐教?”
“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告诉你!?”
“那我只好当州先生是信口胡说了。”
“三十岁的人不敢吃青椒不敢吃葱姜蒜看起来一丝不苟可居家办公的时候总爱摸鱼玩数独游戏明明是个身体素质好一点的omega而已还假装是beta骗人说信息素的味道是洗衣液!”
州巳歇斯底里一字不停地把足让归林身败名裂的“秘密”们公之于世,这一通愤慨发言仅以信口胡说四字来诠释都远远不够,简直堪称是谈若悬河胡言乱语。
归林被他的气势震得沉默,就在刚刚州巳故弄玄虚地说起秘密时,他还以为这装成萨摩耶的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没想到这玩意真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萨摩耶而已,什么数独游戏什么omega,他甚至不觉得陈延才是自己最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
然而真亦假假亦真,州巳看似毫无城府,可他和自己在一起到底图什么,归林到现在也琢磨不透。
难道真的是只为了爱,盲目的爱么。
任何爱都是有依附的,归林从不以为自己有无条件获得他人的爱的资本。
自和州巳发生关系这四五个月以来,下到航司、上到AS财团乃至林氏本家都发生了太多本不该发生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非归林生性多疑,若迁思回虑,那么一切的开端便在他们一夜情的第二天,自己被州巳那一声老婆扰得心烦,甚至怀疑这傻狗的智商,于是跑到宋缪那里查对州巳历往成绩真实性。
而宋缪下午发来的传真中,不只有州巳各项成绩,更包含其个人履历———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若不是早有准备,就算是企业背调员工也没有这般效率。
再说宋时驭,Zoe同母异父的宝贝弟弟,定居米兰的摄影大咖,没事往国内跑什么,遑论这位不速之客前脚入境,后脚就住进了州巳家里,但跳出局中再看,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情敌”身份的人存在,自己和州巳才会发展的那么快。
班机延误,归林带州巳去赵京颐的诊室本就为避人耳目,可怎么偏偏林戟也在那时候来凑热闹,州巳来君山买菜做饭的档口,怎么彭钰帧也踩点冒雨敲响了别墅的门。
天下哪有这么多巧合。
而后AS1077的事故,滞留LA,LiON俱乐部的偶遇,和严哲的旧情…..
这桩桩件件,最初都以不足一提的小事来造势,而后一步一步引起轩然大波,若非早有预谋,又怎能如此巧妙地一环紧扣一环,把林氏逼到今天这个进退两难的处境。
eSTOL出厂受限真实原因是为这三百多架飞机百分之六十八的零件都从环世科研GWT进口而来,而GWT又偏巧在此时得罪了美国政府,导致美国方面不承认这批进口零件的产源。
当然,美国不承认无所谓,国中是讲理的地方,着陈延替自己去君山露面的那天,归林正亲自调查这批零件的报关程序,整个报关行耗时一整天,从装箱清单、出产地证明、查到运输合同、进出口许可证、支付证明、乃至环保证明都没落下,却怎么都没找到这批货的来源。
五十岁的行长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站在归林面前,说自己也无能为力,如果走法律程序,他会全力配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全力配合?轮得到你来配合?”
归林都气笑了,一旦走法律程序,涉及追责问题,就算找到倒霉蛋替罪,归林这个法人十有八九也要为了这批三无零件进去坐一段时间才能了事。
真是踢皮球踢习惯了,什么脏水都敢往外泼,一口一个查不到单,怎么,他这批货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更何况,同Elect合作的报关行这么多年都也只有这么一家而已。
“常行长,这社会上弯来绕去,都不过是为了钱的事,你说我猜的对不对?你们借职务之便发点横财无可厚非,可财发完了,总得把事办利索吧?我不妨告诉你,这批货现在出了大问题,如果处理不好,Elect公司就要掏出一千九百六十亿美元的赔偿金破财免灾。一千九百亿从公对账,足使Elect面临破产清算。”
“届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常行长该明白的,现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明告于我,总比来日在检察院里录口供要好。”
归林一席话说得真诚,可就算他再怎么推心置腹,也总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常行长三缄其口,还放言就算检察院来查,也查不出他什么错处。
好个没错处。
归林也不走了,他命保镖锁了报关行大门,关了监控,收了员工一切通讯工具,就同他们在这儿耗,员工闹了两回,都被保镖压了下去,一干人就这样坐到夜里十点,愣是没一位吐口。
归林倒不急,里边儿的人有骨气,是一个个没吞多少钱,那外头吞了钱的哪还坐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十点半,AS的人就在海关拦截了忙着出国避风头的Elect采购总监孙灿迪女士。
“hi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身前男人穿着随意却面相不善,孙灿迪警惕地退了两步,侧身就要走,“我还有事。”
男人没拦,就在孙灿迪松下一口气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卷着笑意的声音:“孙女士,拂了林总面子也罢,让我王仞难做怎么行?”
她呼吸一滞,停了脚步。
王仞,归林的总助,总财团所有下到分公司的指示如有必要几乎都是这位总助来拉齐跟进,见王仞如见归林,大家都戏称他是归林的钦差大臣。
当然王总助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孙灿迪怎么也没料到,第一次见到钦差大臣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她没转身,王仞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从她手里拿过了护照和机票。
“哟,飞LA?那儿有熟人么孙女士?”他略微亲昵地揽过孙灿迪的肩膀,单看背影,倒像是对平常夫妻一般。
然而只有孙灿迪知道,自己恐怕这辈子都逃不出林氏的阴影了,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是惨淡,“…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Natasha呢?怎么不和女儿联络联络感情?她不是在洛杉矶念小学么?”
“这你们也知道….”
“来电话了,孙女士,怎么不接?”
“哦..是么,哈哈,我都没听见。”孙灿迪从包里拿出手机,那惨淡的笑容也随之僵在了脸上。
“Natasha打给你的,不接么?”王仞正要替她按下接听键,却被她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可不过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
还是Natasha。
“孙女士,Natasha很想你。”王仞似笑非笑地说。
孙灿迪深呼了口气,把手机关了机,“王先生,您想知道什么?”她说话的时候双唇都在颤,两行泪也从墨镜后流了下来,“放了Natasha,我什么都告诉你。”
“走得这么急,是谁给我们孙总监通风报信了?常行长么,还是其他哪位贵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于总告诉我的,票也是他给我订的。”
“Elect的副总于峰?你们关系这么近,他不和你一起?”
“他和他老婆孩子一起走,至于去哪儿,我不知道。”
“这批货的单从哪里开始出问题的?”
“报关行的陶蕴,我给了她十万块钱,让她错改了这批货的品名和税号,暗箱操作以后捞到的五千万美金税款我和于峰二八分了。”
“十万?真黑啊你们,”王仞感叹了一句,又问,“就这一批货?”
“还有很多。”
从机场出来,王仞便带着孙灿迪去报关行指认陶蕴,到地方时,归林还冷脸坐在那镇场。
“老板,他们为了捞税款错改了这批货的品名和税号,单证大概已经失效,另外Elect的副总于峰也有问题,他妻子又在财务部门任职,恐怕Elect公司账面存在不小的纰漏,但孙灿迪说,她不知道于峰在哪。”王仞附在归林耳侧道。
“于峰?”归林想起来这个副总,好像是自己司机曾建斌的远方亲戚,他打量了一番孙灿迪,挑剔的目光顿停于她的黑色裙边,“你家养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灿迪眼神躲闪,下意识提了下裙子,“没养。”
王仞也莫名其妙,好端端地问人家养没养狗做什么,他顺着归林的视线低眼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孙灿迪沾了一裙子的狗毛啊。
“于峰怎么联系你的?”
“电话联系。”
“他家的萨摩耶是我那司机不久前送去寄养的,很可爱吧?我见过那只狗。”归林不紧不慢站起身,轻飘飘扫了眼孙灿迪,“于峰呢?”
孙灿迪见瞒不过去,便只好说出了实情,“我是从他家里出来的,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急忙给我订机票,让我拿了护照赶紧先去洛杉矶。”
“谁的电话?”王仞问道。
“他好像叫那人表舅..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此事告一段落,归林把收上来的相关案卷交给王仞,让他带着孙灿迪去找于峰,自己则去往Elect财务部门查翻账面,不出所料,那一笔一笔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的烂账就像树干深处层层叠搭的白蚁巢穴,无一不昭示着Elect这棵大树已经彻底从根烂掉的事实。
这不过是一个项目牵扯出来的问题,那其他项目、以及Elect各省市分公司定然都干净不了,其间关联盘根错节,牵扯甚广,这事定然见不了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摆在归林面前的只剩下了一条路,便是眼睁睁看着Elect破产清算,有关资产重组并购,最后被国有资本侵吞殆尽。
局势如此,归林看得清却跨不出,一如他对州巳的感情,明知该放手,却总抱有一丝侥幸,有些话说出来太复杂,归林不愿相信州巳的爱,却也不愿这份不可多得的爱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
越是拉扯就越是不舍,哪怕归林不愿承认,他的所作所为也早出卖了他。
回程的路上,司机曾建斌看起来与往常无甚不同,即便是深夜,也还有闲情与归林聊上几句,更主动谈起他那表外甥把那萨摩耶养的如何好。
“林总,您说年轻人养狗都这么讲究吗?好好的狗粮不喂,非要给什么生骨肉,一顿三四百,贵就算了,嘴也给喂刁了。”
“嗯,不管什么狗,嘴一刁,可就不好养活了。”归林说完,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巴黎水,吃了两片美洛昔康,被这些污糟事闹得头疼,他随手点开了君山别墅的监控,想看看州巳解解乏,哪成想才加载出画面,归林就看见州巳一头扎进了陈延的怀里……
他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自然不会为州巳闹着玩的三言两语而轻易赶他离开,看那监控时,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州巳拉着陈延卿卿我我是故意在气自己,可一想到州巳一头扎进陈延怀里假戏真做要去吻他,归林本就充斥着疑虑的心就难以自制地跟着动摇起来,像一线瘦弱的弦被尽情拨动,断与不断,只在迟早之间。
演技如此精湛,想骗谁不是十拿九稳?
归林鲜少地幼稚起来,仿佛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又重新活了过来,于是,那些尖锐的话就这样从归林嘴里传到了州巳耳中。
“惺惺作态费心劳神,州先生何苦惦记着我,有这闲心不如到君山好好回味一下那晚你和陈延是怎么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林!”州巳顿时气愤填膺,他忿忿地转过身,抬起泛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归林的脸。
归林避而不视,不以为意地理理袖口,“放心,这关系不会断,没有再比你有趣的狗了。”
啪!
——州巳终于忍无可忍,扬手一耳光实实在在地甩到了归林脸上。
颊边疼得发烫,一股腥锈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不及归林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州巳仰面按倒在了沙发上。
“有趣的狗…归林,真他妈有你的。”
“不然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陈延怎么上床的吗?我这就讲给你听。”
“承认了?”
“承认个屁!”热意融融的泪珠扑簌簌地落到归林颊边流进耳蜗,州巳跨骑在他腰间居高临下看着他,毫无章法地撕扯着他的衣裳,“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肯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林双唇紧闭,静默地看了会儿州巳沾着泪的眼睫,恍惚之间,心中所有的疑忌隔阂都无缘无故在无声中慢慢消融了。
他忽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无比愧恧,想必自己刚刚那副神情在对方看来已然是超乎预料的冷漠了,总要做些什么补救才行。
手掌探入衣服下摆,掠过人肋下薄嫩的肌肤,摸过肩胛,最后停于腰侧,归林借力起身逼近,将眉宇靠在他凸起的锁骨上。
“州巳。”
极轻、极慢。
似是在读两个晦涩少见的字眼,生怕出错,又格外珍重。趁斜阳未坠,归林借着碎落摇曳的光晕,从他被不甘浸透的双眼,读到他被欲求震颤的肩胛、被爱意坠塌的腰背,渐渐地读遍了他的身体。
沙发窄矮,承不起两般世界的坍塌,他们被迫辗转流离,万幸命运的交栖注定他们形影相依,月色朦胧的夜,若昧若明的前路上凭空多出了两道深浅不一暧昧难分的脚印,步步轻浮,步步深陷……
“再做一次,好不好?”
州巳躺在被汗水洇透的床单上浑身瘫软,却还是环上了他的腰,晨雾弥漫着,模糊了他们最后一次毫无罅隙的相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王仞到底没有找到于峰一家的下落,他们的人间蒸发令AS无法再按图索骏摸查“谋杀”Elect的元凶,而司机曾建斌不等归林查问,便自觉负荆请罪,将于峰失踪一事的责任归咎到了他自己身上。
他说,他不应该和于峰通电话,透露自己还在加班,更不该在谈话里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他说,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表外甥竟然是这种人渣。
他说,他实在有愧于林氏这二十年以来的信任,说完,便向归林递上了辞呈。
其时归林什么都没答,只着王仞好生送曾建斌回去。
“于峰跑了,你也要紧随其后?”路上,王仞半开玩笑地打趣曾建斌道,“听说你儿子上小学了,但一直很顽皮,成绩也一言难尽?”
曾建斌连连称是,又连声叹气,“他不是学习的料,实在不行,我就准备让他混个专科算了。”
“这怎么行?哪有你这么当爹的?”王仞语气夸张地说,“哎!当了老板这些年的司机,我看你是白当了!”
曾建斌的眼睛亮了一亮,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王仞,“这话怎么说?”
王仞市侩地笑了,“这点儿人情世故都整不明白,白瞎在林氏混这些年,早知道你这司机啊,还不如给我当!”
“怎么了王总助,这钦差大臣当得不够风光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曾建斌显然不吃他这套,正要下车,王仞却抬手拍了下他肩膀,满面憾然地叹道:“香港身份,不就是我们老板一句话的事儿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曾建斌考虑片刻,终是放下了搭在车门上的手。
AS本部会议上,归林谈起Elect相关事宜,并拟决定Elect将在合同临期时向社会各界宣告破产。
“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明显是被人做局摆了一道。”
“于峰上头一定还有人,得把孙灿迪的嘴撬开!”
“孙灿迪要真只是个炮灰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拿她怎么办?”
“于峰一家肯定被人宰了,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国中境内凭空消失。”
“这种事情警政两界都脱不了关系,把陈老从前的手下搜罗起来,不怕问不出蛛丝马迹。”
七嘴八舌的议论层出不穷,可这里头连半句有用的都拣不出来,于峰死或不死,孙灿迪的利用价值都十分有限,且就算从陈老手下的嘴里问出蛛丝马迹又能怎么样,陈老本人都已经被陈延一枪毙了。
林戟沉默良久,硬是没咽下这口气——Elect虽只是AS所投项目中的冰山一角,但到底是打着AS的旗号做了这些年,一旦破产,即奠定了来日AS在各界人士眼中的刻板印象——那是与被国中抵制的外企合作而被制裁的集团投资方,是被中央杀鸡儆猴的“鸡”。
多难听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戟可不愿意自己头上从此被冠上这么一顶令人捧腹的帽子,得从这帮吃白饭的东西里找个没生锈的脑子才行。
扫视一圈,林戟的视线落在了桌尾最扎眼的那位身上。
“我们钦哥这头发染的好啊,哪位理发师的杰作,下次也介绍给我?”
“林总,您还染这颜色?”柏钦抬手拨了拨那一头漂亮的铂金淡卷,在心里默默朝林戟翻了个白眼,“您有什么吩咐,我这去办就是了。”
柏钦知道林戟这时候点他的名准没好事,于是话音一落,他就站起来披衣裳要走,林戟指尖敲了两下桌面,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的背影,“正想问问钦哥有什么吩咐,我好去办呢。”
柏钦如芒在背,动作僵硬地坐回了原处,“您真是折煞了。”
“好好儿说,别总想着跑,天下没有拿了好处不办事的道理。”
这回柏钦在心里翻了林戟两个白眼,他身子往后一仰,十分消极地呼了口气,“林总,真这么逆来顺受委曲求全,AS贻笑大方的日子也是近在眼前了。”
林戟,“?”
“我的意思是,二公子可以直接以法人的身份向中央监察委举报..”
话才说一半,站归林身后的王仞就听不下去了,“柏总真是赌惯了,如今都要用二公子作赌下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钦瞧了眼林戟,见他没什么表示,便略过王仞,继续自己的话往下说,“反正Elect这张牌一定要抛,不如就抛的干净利落些,只要二公子咬死,林氏在这其中只单纯作为主要投资方,并未参与任何违法行为,那么,凭我们手里掌握的人证物证就足够处理掉一批不听话的股东和贪污腐败的政府官员,最后,至多是二公子被人议论经商不利,AS反倒能落下个大义灭亲为社会除害的好名声,等风头过了,林总再随手捐点儿款,出面替二公子说几句好话,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这一套流程下来,二公子是把政商两界得罪了个遍,你置他性命于何地?”王仞愤慨道。
“我觉着,这主意倒还可以。”林戟若有所思听得眉开眼笑,移目瞥了眼他那冤种弟弟,“弟弟,你说呢?”
“随你。”归林面无波澜,就此起身离席。
“老板!你就这么答应了?!”王仞紧跟归林身侧,恶狠狠地瞪了眼柏钦,那神情仿佛马上就要当着林戟的面扯嗓子骂街,归林一记眼风剜过去,王仞才算是暂时闭上了嘴。
其实,柏钦的观点确实可行,Elect破产已经是必然事件,然主动破产与被动破产这两番虽不过一字之差,其间却大有不同——如Elect因缴纳违约款而破产,便是要AS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吃大亏,赔了夫人又折兵;但若归林主动检举,把这烂摊子转交给中央政府,Elect便算是归林交到中央政界的入场券,它的破产就能够替归林争取到一定程度上的政治主动权。
更何况,归林本就有一层军人的身份在,若此事周旋得当,说不定Elect转为国有以后,归林依旧是Elect的话事人。
利弊得失,归林能看分明的,他一手教出来的王仞又怎么会愚钝至此,只是兵行险招,让人实难坦然以对。
“老板,S市的政治局势复杂严峻,连中央下派履新的反贪局局长都在外环郊区被大卡车碾了个尸骨无存,这块蛋糕的主人太多,平日看来风平浪静,是得益于他们各安其分,现在林氏自己的蛋糕被挖走一块,就要站起来把桌子掀了,这帮人怎么肯坐视不管?就算林氏势力与他们旗鼓相当,可一旦他们联手,也难保不压我们一头,届时恐怕连您的生命安全都难得保障。”
王仞婆婆妈妈的话归林左耳进右耳出;却唯独听清了蛋糕两个字…他说的什么蛋糕,哦,州巳做的小蛋糕是吧,州巳今天做的小蛋糕会是什么味道,抹茶、蓝莓、芒果,还是巧克力..?
正想着,手机便震了起来,猜是州巳催自己回家,归林难得露出点笑意,垂眼一看,竟是陈延来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板,Natasha我们没保住…”
归林被这噩耗喂饱了,沉默了好片刻才出声问说:“死了?”
Natasha是林氏控制孙灿迪的底牌,不论孙灿迪怎么想,他们从始至终都无心用孩子的性命威胁一个母亲,Elect事发以后,有太多人想断这对母女的活路,单说这几日,就有三波杀手企图通过各种手段渗入林氏本部想要孙灿迪永远闭嘴,国中尚且如此,身在美国的Natasha所处境地是如何的水深火热,便就不言而喻了。
“专机被劫,迫降在俄亥俄州东北部废弃机场附近,Natasha伤得很重,被带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陈延的声音断断续续,电话里还隐约传来高亢的警笛声,归林倏然停步,命王仞立刻确定陈延位置,随后推开身侧空会议室走了进去,“劫机的是谁?”
“是副机长Damon,可我觉得他不是Damon,他长得很像……”
“像谁?”
“……”杂音越来越大,陈延的话愈发难以听辨,归林只好按下录音键,又问了一次。
“…5……Na..不…..”
扭曲的电音占领最上峰时,陈延的声音也彻底被一阵嗡响的电流取代,Natasha生死攸关,为稳住孙灿迪,Elect相关事宜必须加速推进,于是归林派人将录音送到技术部门解析后,便马不停蹄地乘上飞往首都的航班,也因此,错过了州巳忙活了一整天的青柠芝士蛋糕。
没人回复的微信聊天框和无人问津的精致蛋糕一齐摆在餐桌上,州巳若无其事地摆弄那飞机模型,好似无所谓归林今夜回不回来似的,可那双狗狗眼里马上就要满溢而出的失落却实打实地骗不了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那一通电话后,归林便再联系不上陈延,其间归林催而再催,然技术部门只说尽力,这些噪音是高密屏蔽器所致,并非普通的信号不好,他再怎么急,等技术部门将解析出的人声文件发过来也已经是四天后了。
“劫机的人是05,三天以后我会代替您去俄亥俄州曼斯德卡感化院和他谈判借机救回Natasha,请您当日不要出席任何活动。”
一切都晚了。
“老板,AS在美人员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陈特助的下落,您先不要急。”自归林至中央挑起Elect反贪事端后,各方领导态度微妙,王仞神经高度紧绷,归林合眼时他不敢合眼,归林醒时他也不敢懈怠,就这样在归林身边连守了96小时,终于是把一个完完整整的归林守回了S市。
归林有意放他回去补觉,可王仞见着高铁站口来接的人,便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是柏钦。
这二人从前只打过几个照面,今时今日这梁子倒结得颇深,若非柏钦尚算有些手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林氏从Elect事端中择得干干净净,王仞断然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即便他是林戟有意培养起来的人。
当然,柏钦也看不上王仞,尤其是王仞这股子敬业的精神头,说一千道一万,归林只算是他的老板而已,他完全没必要与归林这般“荣辱与共”。
可王仞的半条命毕竟是归林早年服役时顺手从缅北捞回来的,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附加知遇之恩,简直是恩同再造。
路上,柏钦就Elect事宜进行了简单汇报,表示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几天AS风头过盛,市内生存环境太差,他建议归林有空可以出趟远门放松一下。
“越远越好,但您务必要确保自己身处在国境之内。”柏钦如是说。
“嗯,我今晚就走。”归林应付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柏钦虽是好意,但该面对的始终躲不过,归林决定去美国找陈延,他隐隐感觉到,那个指使05绑架Natasha的幕后黑手定然与AS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自两年前05暗杀林戟未遂逃出生天后,AS的暗线便一直在世界各地搜寻此人下落,活见人死见尸,可他们硬是连个影儿都没捞着,两年后的今天,人家自己浮出水面,还给了AS一个下马威。
当夜,归林便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林戟,林戟先是冷笑,而后,他的表情忽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沉毅的眉宇紧锁,嘴角也抿得平直,是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杀了他。”林戟熄了烟,抬睑望向窗边的人,“归林,他必须死。”
“当年你那一刀正巧破了他的相,还刺瞎了他一只眼,怕什么?”
怕什么。
林戟默了几息,就拎起衣裳离开了办公室,什么都没再说。
事不宜迟,林戟走后不久,归林和王仞也驾车前往机场,起飞前夕,一通来自美国的密电碰巧卡点拨了进来。
“一小时前我们在曼斯德卡感化院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其身份尚未确定,但背部被人用刀刻上了一句话:’Don,tworry,Ijustwanttocatchupwithmybestfriend.TheGiftForLyn.‘该案件定性为凶杀案,警方正不遗余力抓捕罪犯。”
是AS埋在美国俄亥俄州警方的暗线。
这通电话来得及时,“不遗余力”这四个字也用的恰如其分,归林几要怀疑这人是陈延杀的,这留言也是陈延刻意以05的口吻留下的,毕竟除了陈延,还有谁会用尽心机迫使自己留在国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板,我们还去么。”王仞问说。
“还去什么?”归林不免失笑,“那具尸体不是于峰就是Damon,然而无论是谁,他们第一个要逮捕的人一定是留言中的Lyn,我何必去撞枪口呢。”
“那陈特助..?”
“Natasha的事就交陈延全权负责,他知道轻重,另外你去告诉柏钦,让他一定稳住孙灿迪,且规避一切来历不明的人接近她。”
“是。”王仞点头应下,“老板,我认为柏钦说的有道理,S市您不宜久留,走得越早越好。”
“…嗯。”归林心不在焉地打开微信,点开了唯一的置顶。
【:幸亏你今天没回来,我才舍不得把那么好吃的蛋糕分给你。】
【:今天早上曾大哥送我上班的时候把他家的狗也带着了,说是病了,正好顺路送去宠物医院看看,哥,那萨摩耶好可爱啊,以后我们也养一只吧。】
【:今天飞到伦敦咯,后天才能回去,哥,你想不想我啊?】
【:知道了,一条信息也不回,你一点都不想我!!】
【:你在干什么呀..我又要上班去了,不过这次有无线网,嘿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你看,喜马拉雅山脉!![图片]】
【:哥,卢克拉机场真是好考验技术啊QAQ,不过嘛,当然难不倒我了,哈哈哈哈。】
【:头好疼..可能是玩手机玩久了吧,可是游戏一直输好生气!!!】
【:尼泊尔的自来水一如既往的黄。】
【:唉,果然吃拉肚子了,急,马上开飞前会了。】
【:打了好多个喷嚏,你是不是在想我,算了,其实是我感冒了..】
【:今天休假,和老刘他们出去跑山咯,可能没信号,不能及时回信息。】
【:今天也休假,陪有文逛街了,他的新小蜜长得可真漂亮,哥,我从来没见过腿那么长那么长的omega!!这小子真有福啊。】
【:…我只是感叹一下,当然还是老婆你最好看了。】
【:老婆,你真的不考虑回我一个信息吗,这样显得我自娱自乐好傻好傻…】
【:哥!!曾大哥和我说了很多你前任的故事,除了彭先生杨先生唐先生,还有谁,你自己招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哈哈哈老婆,我奶奶说你长得倍儿带劲!!】
【:老婆,我年假准备去阿勒泰滑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
真是好多好多碎碎念念…时间好快,又有几天没能细看州巳信息,此刻就缓而细致的翻,渐渐地,他唇角便不觉衔起了抹笑意。
哦,他的萨摩耶也想养一只萨摩耶了,听起来倒是有趣。
飞伦敦没出去逛?这么乖?
怎么又跑到尼泊尔去了,还折腾病了,这班是谁排的,回去一定得敲打敲打。
又和老刘跑山,老刘果然是一个十分尽职尽责的狐朋狗友。
嗯?看上omega了?
“……”归林笑意渐收,神色微凝,指尖哒哒哒打出一句:“腿那么漂亮确实难得,改日叫张有文给你介绍几个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彭先生唐先生?都哪位?归林早清理内存记不清了,这怎么招?
长得…带劲..?他皱了皱眉,思考起这个陌生的形容词。
归林整理了遍思路,认认真真从头回起:喜欢萨摩耶的话,明天我们就去犬舍挑一只吧,之前有些忙,没能及时回你信息,感冒好些没有,就又计划着要出去玩?你什么时候放年假?
二十分钟,州巳那边一句也没回,归林等得心焦,竟莫名其妙自我反思起来——自己确实不应该这么久一个字不回复的。
可每每看见州巳的信息,哪怕只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归林都会赫然生出一种神清气爽的轻松感,接着便能暂时从那种紧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偏这四五天尤为至关紧要,归林一刻不敢放松,硬生生将州巳的信息攒到了今天。
他确实不该这样做的。
“回君山吧。”
王仞啊了一声,“老板,不去公司理事了?”
“回君山。”归林不欲多讲,说完便不耐烦地呼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又是谁开罪他了,王仞不解其意,却也只能遂言开往君山,“好的,老板。”
又过十分钟,还是没有回复……归林等不及,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等过好久,在归林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电话接通了,归林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上了车载蓝牙,于是州巳迷迷糊糊的声音就这样以3D环绕音效回响在整个车厢。
“老婆——我睡着了,你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盖被翻身时还卷了些轻喘在话音里,“哥,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归林喉结微动,说不心动那是假的,说不尴尬,那也是假的,特别是那一声不清不楚的喘,现在还在他耳畔回荡。
王仞尴尬地把脚踩进了油箱,他自以为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今儿却听见了老板被人叫老婆。
这他妈别是老板见不得人的癖好吧,这可不兴听啊。
心有余悸瞟眼后排的归林,就看见人家早自己断了蓝牙,把手机贴耳朵边,和小情人卿卿我我去了。
王仞心骂了句狐狸精,便没再溜神,一门心思开起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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