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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意望向远处的地平线,一轮圆日正从群山之下升起,将温暖的日光照耀在他身上。
“路在脚下,不会就问,多简单的事啊。”
晨间茶话与心事
邢川本来就起得早,倒也没有觉得朋友大早上扰人清梦,不久后就到了百意所在的茶楼。此时人还不是很多,他一擡头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百意,对方也注意到他,向他招手示意。
“怎麽这麽早?”
邢川接过百意递过来的菜单,扫了一眼百意点的东西,自己再添了几种早茶点心,就把它交给旁边站着的店小二。
“一夜未眠,半夜出来随便逛逛,最后到了这里。”百意眼里有点疲倦,但更多地是一种失意与落寞。
他这副样子自然没有逃过邢川的眼睛。
“有烦心事吗?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无功不受禄,算是谢过你请我喝早茶。”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出来。百意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略去艾泽尔的身份,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邢川。一开始他有点磕磕绊绊,有些地方欲言又止,但后面逐渐顺畅起来了,说完之后甚至感到舒服了不少。
“阿瑧,你是想起达斯克·索利德了吗?”
邢川听完后斟酌了一会儿,说出了第一句话,见百意神色微动,又将自己的看法慢慢说给他听。他无法推断伊里斯在百意心中的地位,但如果像百意所说,他们是朋友,那百意就越界了。如果他们立下誓言,定下契约,之后两个人都遇见了自己爱的人,那该怎麽办呢?
有多少人能接受自己最爱的人不能成为最亲近的人呢?
“你可以吗?你的爱人可以吗?”邢川语气温和,甚至算得上温柔,但问的内容倒是一点都不友善。
百意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成了拳头状,他摇了摇头。他不会接受,他想他的爱人也不会接受。
“你想想怎麽和他说清楚吧。如果他把你当朋友,应该会释怀的。阿瑧,作为朋友,你只能帮到这里了。无论是达斯克还是伊里斯,甚至是我,都是一样的,不必耿耿于怀。”邢川安慰道,他给百意夹了一个水晶虾饺,“你再不吃我就把它们都吃完了。”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吗?”百意佯装生气,瞪了邢川一眼,把碗里的虾饺夹起来一口吃掉。
“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然最后还是邢川付的账,他早就料到百意大半夜出来身上不会带钱,打趣了他两句。百意有点尴尬,他本来想让人把账单送到岑家,但邢川觉得麻烦,直接从自己的荷包拿出了现银。他见此只是颇为郑重地承诺说下次,还有下下次,一定会是他请客。
两人酒楼前分开,邢川帮百意叫了一辆马车把他送回岑家,叮嘱百意好好休息,準备下午出发去边境。
有了邢川作为一个旁观者的看法,百意冷静地思考昨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得出了和邢川相似的结论。他确实是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看着艾泽尔与达斯克那张相似的脸,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场景,以至于在那时失了理智。
他所谓的完美方法,实际上同时剥夺了四个人的权利,他和艾泽尔的,还有他们各自的爱人的,真是还不如把他们都杀了。
艾泽尔想必也是这样想的,才不停地给他讲道理吧。只不过他当时没有认真听他说了什麽,脑子里都是那个完美方法,完全是下意识否认他的所说的一切。
说服自己后,百意现在反倒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麽要立那个誓言,他认识的人里面根本没有人曾做过这件事。
他的母亲和父亲是青梅竹马,幼年时便互生情愫,早早就相约要厮守一生。他们深爱彼此,但母亲天生体弱,认为自己会先父亲一步而去,于是拒绝与父亲立下誓言。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只陪了百意几年便撒手人寰。
关于他的母亲,百意只记得他曾经被她抱在怀里,一同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玩耍。后来院子里的榕树被雷劈断了一截,正好是悬挂旧秋千的那段树枝。那天父亲没有命人重新做一个,只是把旧秋千放好,独自一人在榕树底下站了很久。
百意掀开帘子瞄了一眼窗外的风景,街边的木棉花正值花期,入目皆是一大片热烈的红。虽然这个契约被称为“爱情的最高见证”,但或许真正相爱的人并不会签订这个契约,就像他父母一样,正是因为我爱你,才不愿与你共享生命。
回去城南的路程不算短,百意靠在车厢的一侧,沉沉地睡去了,直到车夫在到达目的地后把他叫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