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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机应变,段希想到这四个字就两眼发黑。
孟子凡温善道:“至少院得接着住,还得想办法劝小意陪着,姐姐要找好这个理由。其次是要得替他们解开心结,段榆不方便亲口告诉小意的事情得由姐姐你来说……”
救命她弟弟的事情,最后还要她来遭罪。救命她弟弟的事情怎麽这麽複杂。救命——段希多少有点绝望。
住院部的电梯永远拥挤,这个永远不包括晚上十点多。段希轻松顺利的上到十三楼,按照林遂意的信息找到病房。
深呼吸,她想推开门,手放在冰凉握柄上的时候却停顿住。
不合适。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弟弟忽然出息了,里面的场面不该她看那要怎麽办?
段希沉稳地,缓缓,屈指敲门。三下过后,病房里传出声清朗的“请进”。
她推门进去,床上坐着一个人,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床头柜上铺放着什麽东西。段希没看清,但她一进来就确定了这个房间里清白的气息。
行,果然不能指望臭屁弟弟有什麽出息。
“辛苦小意了,从加拿大赶回来就是不方便……”段希把包放下,林遂意礼貌摇头说没有没有,气氛友好和谐。
“你们刚才在干什麽?”段希注意到床头柜上还没收走的,扑克牌。
“哦,”林遂意翘着嘴角,语气轻松温善地说:“段榆在病床上无聊,陪他玩会小猫钓鱼。”
……小猫钓鱼,经典双人扑克牌游戏。
“段榆赢了。”林遂意假装不在意地补充。
段希一寸一寸的转过头去看病床上的段榆,段榆安详的闭上眼,假装不知道。
*
“你也出来了。”姚楚习惯性轻轻锤林遂意胳膊一拳,锤完有些好奇:“怎麽啦?”
“段榆的姐姐来了,他们姐弟两个说话我该避嫌,他姐看起来好像很想说点话。”林遂意耸肩,他打了个哈欠。
“这样啊,那小意你今晚留下来吗?”姚楚想了想,“真的?小姚可以和你共享牙刷,牙膏和一次性内衣裤。”
“……还挺齐全。”
“那是。”姚楚挺胸。
林遂意站到走道的尽头,倚着没关严的窗,他半回身看黑漆漆的夜,含糊的回答:“再说吧。”
他得想想怎麽办,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林遂意已经发现了自己好像至今无法拒绝段榆的问题,他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
看不见人的时候还好,乱七八糟什麽想法都安安分分压在心底,不见天日,能过个太平日子。可现在看见人了,那点陈年的旧想法就要出来冒死起义。
但林遂意又不太愿意既往不咎,所以他得想想。
姚楚拎着红色热水瓶出来的,很显然是要睡前打最后一次热水。这会儿他踩着大拖鞋单手叉腰审视林遂意半天,乐于助人的问:“小林同学遇到什麽难题了吗?”
“姚楚,闭上嘴巴,别提阴间建议。”
但姚楚不,姚楚就要提,他就提就提就提:“小姚老师今天要交给你人生的第二个大哲理。”
林遂意狐疑地转头去看姚楚,娃娃脸的后者笑得眉眼弯弯,一副软融融的表情,他摇晃手指,神秘而郑重的说:“学会放弃。”
“……”
“只要学会放弃,就没有能打击到你的事情。”姚楚理直气壮且振振有词,他说着轻锤林遂意一拳,像极了诡辩论当世传人:“不要那麽坚持嘛。”
“那人生第一个大哲理是什麽?”
“没想好。”姚楚还是理直气壮。
他是信了邪才在刚才的那个瞬间竟然想听听姚楚的“人生第二大哲理”!林遂意沉痛反思自我谴责,为什麽和姚楚认识这麽多年了还是学不乖。
算了,他也不是一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该吃的亏永远都要吃。
“楚啊你快点哟,外面天太黑了不要看……”病房里身残志坚的程野遥遥呼喊。于是姚楚放下叉腰的那只手,又轻轻锤了林遂意一拳,转身去开水间了。
林遂意走回段榆到病房前,门恰好被推开。段希探出头来,他香槟金色的短发微微晃蕩,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林遂意的瞬间抿起笑意。
她走出来,回身轻手轻脚的关上病房门,擡手拢耳边的短碎发。林遂意上一次见段希的时候他还是黑色的长发,人在加拿大几年,头发剪短烫卷气场也强许多。
“爸爸这个月的身体忽然坏下来,我留在加拿大处理事务,让小榆先回国来準备。没想到他走的比我们想的还要突然,加拿大那边还有事情没收尾结束……”
段希语气放的歉然又柔和,她眼睛和弟弟长得很像,双眼皮的褶皱深,目光敏锐而洞察人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