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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界的灰白色生物行事如此迥异。”时明煦立即转身,寻找各种能用的东西,“这点也和178号差异巨大。时岑,两个世界的178号行动轨迹几乎是重合的,灰白色生物却不同——祂似乎无法同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沟通。那么,祂现在也应该和侍者一样,不知道你我已经互换了意识。”
就在走动声与风雪声中,一道苍老的声音迟缓地响起。
“孩子。”
时明煦刚刚将一根抹布拧成条,塞住一侧窗缝,闻言回头,望向轮椅上的贝瑞莎。
那双初见时清澈的眼睛已经渐渐暗沉,像黄金时代寒冬的草野,但声音依旧还算温煦。
“灾厄......再临了吗?”贝瑞莎从窗缝间望出去,“灾厄,我这一生......竟然亲眼见证过两次灾厄。”
“上次灾厄时也伴随极端天气吗?”时明煦询问中,堵窗的动作没有停止,“夫人,在我所知的记录中,没有提到过这点。”
“不是极端天气。”贝瑞莎缓缓地呼吸,“是,是警告......只可到此......人类,不能僭越。”
“只可到此究竟意味着什么?”时明煦猝然看向她,“您究竟知道些什么?”
而这次,贝瑞莎温钝地看向时明煦:“抱歉,我能记起的东西只是片段,也无法保证它们一定正确——孩子,你真的要听吗?或许我实在老糊涂了。而且你是个佣兵,有些内容对你而言或许......”
“我一定要听。”时明煦声音笃定,“请您告诉我,夫人。”
“五十年前,灾厄初次降临乐园前时,有类似的预兆,各地出现物种密集繁殖潮。”贝瑞莎沉默须臾,“但当时正是春天,没有引发灯塔的格外留意。”
“孩子,我曾经长时间服务于内城二区,在卡文实验基地。但在五十年前,二区曾与灯塔有过密切合作,协助他们完成一项A级研究。研究内容,正同人类本身的基因链稳定性|息息相关。”
“孩子,你是个佣兵,或许不大了解灯塔——在灯塔,一切跨物种的融合实验都被禁止,因为百年前曾经出现过惨痛失败。所以当我们去到灯塔时,谁也没有意料到,研究内容正是未成年人类实验体——他们在尝试跨物种基因链稳固实验研究,竟然成功取得了初步成效。”
“这怎么可能!”时明煦愕然看过来,几乎脱口而出,“如果真的有这种事.......那研究限制早该在五十年前就废止,而不是延续至今。”
数据库中,也未能留下任何相关记录。
“我快要死啦,没必要对你撒谎。”贝瑞莎虚弱地笑了一下,“那或许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忘记这一切。孩子,包括我——我也是在刚刚的沉睡中,才断断续续地想起。”
时明煦微微张口,喉结滚动间,难言一字。
“当年消息内部公开时,在场的科学家都很震惊。但因为实验对象太少,只有寥寥几个孩子——还大多为E或F等。基因链稳固的生效者也仅有一位,那孩子融合灵长类基因后,原本逐渐溃烂的脏器竟然停止消融,还出现微弱的愈合趋势,基因链断裂处也在愈合......在这种正向弥合变化持续一周后,灯塔管理层决定,初步揭露这个好消息。”
“于是他们通过平板发送喜讯,告知内外城居民:灯塔取得人类基因研究突破性进展。”
“结果,就在消息散播后的第二天,‘灾厄’降临了。”
“灾厄摧毁了大半个外城。”时岑也在聆听,他忽然想到什么,“小时!凯恩斯曾经告诉我,外城居民进入内城后紧急避险后,真空空域防护罩启动,但那些入侵生物依旧不要命地进攻内城,从未停止——原来如此!它们的目标并非幸存者,而是灯塔!”
更精准一点,是那间载有实验体的定向实验室。
“可是!”时明煦同时被两边夹击,声音发颤,“如果真是这样......一丁点研究痕迹都没有留下,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抹除掉了......要怎么做到!”
所有相关的报道也随之消失殆尽,像融化于春天的积雪。
这真的能做到吗?
就连时明煦自己,也能够找到丢失记忆的相关痕迹——无论是安德烈的骸骨,唐·科尔文所述的请假缺席,还是方舟十三层,被封闭起来的19号房间。
凡做过之事,就会在这尘世留下蛛丝马迹。
“但它就是发生了——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在讲胡话。”贝瑞莎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下去,“当年,在那只巨型白色生物出现后,我正同负责人在一起,在他的实验室。他是个很可敬的人,那种情况下依旧坚持工作,整整九小时才抽出空来歇息一会儿,让我帮他向主任递交文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