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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明煦听着他套话,越听越觉得熟悉。
这种询问方式,是不是也曾在自己身上实践过?
譬如......在昨晚他们确定亲密关系时,时岑声称是自己排除掉朋友与亲人的选项,最终只留下“伴侣”,压根儿没得选了。
研究员忽然后知后觉。
果然,时岑的话处处是陷阱。
他是一个狡猾的雇佣兵。
但阿什利显然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忽悠,小孩托着腮帮子,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
进而他点点头。
“有的,”阿什利皱着眉,“先生,侍者往日主持祷告时,都会披一件白色斗篷掩盖面部,以免重新沾染尘世的污浊。但今早,在考验仪式的开启后,他的斗篷不慎掉落。”
“虽然只有一刹,但我成功看清了!”阿什利的语气中流露出崇敬,“他就是神迹本身......”
时岑故作冷淡:“孩子,他的面容使你感到惊讶吗?”
“是的,先生!”阿什利激动中,一把握住时岑小臂,“您果然是他的好友——您竟然丝毫不感到意外!”
阿什利意识到僭越,猛地缩回手,又在胸口划着十字:“他一定得到了神的祝福......他的知识与智慧早已超越长者,可他依旧保有孩童的容颜。”
阿什利的目光中流露出渴望,他盯着时岑,像飞蛾望进熊熊火焰。
“白日不朽——侍者,他是神明亲选之人,得以去往应许之地,又成功归来。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他一直以无私与博爱引导我们清洗罪孽。”
“并终将带领我们摆脱苦难,走向永生。”
第46章 胸带
“但你现在显然还不够格。”时岑淡淡地瞥他一眼,像在下达判决。
阿什利在这样的目光中打了个颤——疑虑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他在积水船舱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请您告诉我,我应当踏上怎样的道路,才能更好地追随神的脚步?”
时明煦扶着额角,担忧时岑演过了头,他轻声道:“时岑,你收敛一点,别被看出端......”
“你应当先帮忙舀水。”时岑面无表情,递过去一个空桶,“因为你的罪孽还未洗净,我的船快沉了。”
时明煦:“......”
他早该知道,时岑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举措。
但阿什利竟然很听话——甚至是享受,小孩几乎立刻就卖力地装起积水,将它们尽数泼洒出去,他湿透的棕发在动作间轻微扬起,那些亚麻色的小雀斑都闪烁着喜悦。
就好像,他已经彻底忘记自己刚刚还在死亡边缘。
“‘白日’的洗脑性质蛮强。”时明煦睁开眼,将那些从超市买回的物资分类整理,“孩子的思辨能力不成熟,尤其容易上当。”
“是。”时岑的心声混杂落雨,“索沛也信教,就对白日嗤之以鼻——说起来,我们得快点赶回去,他那边应该快要有反馈。”
时明煦应声间,正将一盒冷冻牛肉放入冰箱,被开门声吵醒的52号拱到他脚边。
猫咪不理解这两天两脚兽出现的频率为什么如此高,但被陪伴是一件值得猫高兴的事情。
研究员垂首看它,忽然想起自己昨晚惨遭毒手的睡裤,于是抱起52号往沙发去,想替它修一修指甲。
52号如临大敌,指甲刀还没凑过来,它就在时明煦怀中扭动翻滚起来,爪垫在时明煦身上疯狂乱踩,落在手臂、腰腹与大腿内侧。
而同此同时,时岑刚巧闭上眼,抹了一把湿淋淋的眼睫。
佣兵划艇的动作一顿。
他叹了口气:“......小时,你。”
“我怎么了,”时明煦终于成功压制住52号的一只前爪,在猫咪奇耻大辱的表情中,他剪下第一个指甲,十分自然地问,“时岑,你们到了吗?”
52号余下三只爪子,仍在他身上不安分地踩来踩去。
“嗯。”时岑手上用力,沉默地划完最后一段路程——雨势仍未减小,积水已将他家所在的一层淹没大半。佣兵率先跳下小艇,朝阿什利伸出手。
小孩仍有些畏惧:“先生,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他手上还拎着那只桶,小半水液晃荡着,楼道口如挂雨帘,迷蒙一片。
雨中遥遥传来惊呼与马达声。
“是的。”时岑面无表情。“你的一大罪孽,正在于不自知。”
有猫毛飘过鼻尖,时明煦打了个喷嚏。
阿什利:“?”
小孩起初没听懂,但很快,他就将自己说服了——时岑应当是在为刚刚他不主动舀水而出言谴责,这的确是他的过错。
于是他跟在时岑身后,上楼后更加小心翼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