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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认识福贝子?福康安带着龙天楼,通行无阻,直抵精舍之外,一名侍卫领班忙过来打千。
福康安道:“进去禀报,就说我带龙天楼来了。”
“喳!”那名侍卫领班打千而退,转身急入精舍,转眼工夫,那名侍卫领班偕同一名老太监步出精舍。
老太监过来见礼,道:“皇上宣贝子爷跟龙天楼晋见。”
福康安道:“带路。”
“喳!”
老太监又一礼,带着福康安跟龙天楼进了精舍。
精舍共是两进,后头一间面临太液池,敞轩似的,皇上正在朱栏内面对太液池坐着,似乎正在欣赏绚烂霞光,满塘荷叶。
老太监退了出去。
福康安趋前请安;“禀您,龙天楼到了。”
皇上缓缓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阴霾,也带着冷怒,两道不怒而威的目光,直逼龙天楼。
龙天楼平静而泰然,不慌不忙,趋前行礼:“草民龙天楼,见过皇上。”
清朝的规矩,汉臣称臣,满臣称奴才。
龙天楼是十五阿哥府一名护卫总教习,称臣不对,称奴才不愿,只好自称草民。
其实,以一个皇子府的护卫总教习,根本没有福缘上窥天颜。
可是龙天楼不同,他救过皇上,蒙皇上颁赐玉佩,皇上爱才,把他拉在十五皇子身边,又有贝子爷福康安跟他惺惺相惜,当然就例外了。
龙天楼恭谨一礼。
皇上报以冰冷:“听说你办案办到金铎身上去了?”
龙天楼从容道:“您明鉴,是案情的牵连,不是草民斗胆。”
“究竟怎么回事?说。”
“是。”
龙天楼从进十五阿哥府的前夕被袭击说起,说八护卫中诈,说夜袭清真馆,说马回回之女惨死,说生擒阴桧,一直说到了收留马回回。
静听之余,皇上脸色无任何变化,一直等到龙天楼说完,他脸上的怒色却增添了三分:“就凭这,你就要动金铎。”
福康安道:“您以为还不够么?”
皇上沉声叱道:“你不要插嘴。”
福康安脸色为之一变。
龙天楼道:“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太过神秘,只有大贝勒知道他是谁,您以为该怎么办?”
“只凭—个市井江湖人一句话,你就相信?”
“草民不敢说信不信,但知道真假的最好办法,就是查问大贝勒。”
“你知道不知道,金铎是什么身分,你是什么身分?”
“草民很清楚,所以才斗胆请贝子爷代为请旨。”
“还好你懂得请旨,还好你没有贸然行动,大清国自立国以来,还没有一个百姓动皇族的。”
“草民知道,处理皇族事,自有宗人府。”
“你既然知道,还要请什么旨?”
“草民以为,至少该让皇上知道一下。”
“现在我知道了,我不能相信一个市井江湖人,而不相信皇族。”
福康安要说话。
皇上道:“不要插嘴,你要是能说得通,我早就下旨了!”
确实如此,福贝子只有把要说的话忍了下去,可是脸色相当不好看。
惯了,他不怕皇上把他怎么样,皇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龙天楼淡然一笑道:“如果您这么说,那么草民斗胆,请您收回成命,把已经下的旨撤回去。”
皇上道;“我从来没下过旨,收回什么成命?”
龙天楼道;“您健忘,曾记得草民头一次晋见的时候,当面禀奏,承王爷已经下令,就此停办这件案子,而您却指示草民,皇家不容有这种事,命草民继续办下去,君上的交代,不是圣旨是什么?”
皇上呆了一呆,道:“那时候我没想到会牵涉到金铎。”
“您圣明!”龙天楼道:“草民斗胆,假如某件案子,因为牵涉到皇族,就得停办的话,那么民间的各种大小案子该怎么样?”
皇上脸色一变,道:“百姓毕竟是百姓,皇族毕竟是皇族,我不能让天下百姓看笑话。”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假如您不偏袒,草民以为,天下百姓绝不会以看笑话的眼光看朝廷。”
皇上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准动金铎,就是不准动金铎。”
福康安忍不住了,道:“老爷子——”
皇上怒拍座椅扶手:“我叫你不要插嘴。”
福康安脸都白了,一点头道:“好,我从此不说话。”
他转身要走。
皇上大喝:“站住!”
福康安停了步,但没转回身。
龙天楼淡然道:“皇上对皇族,一向是够容忍的,贝子爷何必为个百姓,非惹皇上生气不可?”
皇上怒喝:“龙天楼,你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