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离别(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落被夸得有些害羞,但嘴角诚实地上扬,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老师,你不滑吗?”

“看你滑更有意思。”李识微不假思索地回答。

眼看着云落的脸色又要绷住,他哈哈一笑,赶紧转移话题:“饿了吧,去吃点东西。”

雪场的休息区配置齐全,有几家餐饮店。掀开门帘,暖气挟着香味一并扑面。

李识微一边吃着,一边拿起饼皮蘸好酱料,包入葱丝和两串烤肉,送到云落嘴边:“还不错。”

“嗯嗯。”云落偏头咬下一大口,吃得两颊鼓鼓,附加挑剔点评,“没有老师做的好吃。”

李识微被逗乐了,抽出纸巾擦净云落嘴角的酱汁:“我做过烧烤吗?闭着眼睛乱吹。”

吃完午餐,两人离开休息区,云落手里还捧着一大杯热饮,李识微拿起自己的雪板,决定先走一步:“上午很累了,你多歇会儿。”

“我可以跟你去高级道吗?”云落的胆子已经大起来了,眼巴巴地望着他。

李识微和蔼地拍拍他的头顶:“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玩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云落独自留在休息区门口,咬着吸管坐在长椅上,目送李识微搭乘缆车上坡,背影渐渐变远变小,最后翻过山头,在视野尽处消失不见。

坐在这个位置,整个雪场一览无余——初级道那边已经很热闹了,而高级道这边,由于坡道陡而长,肉眼可见地人数变少。

满雪场的人里,穿一身黑的不在少数,雪镜面巾又遮得严实,很难认清谁是谁。云落双手捂着热乎乎的饮料,视线百无聊赖地扫来扫去,最后在陌生的人群中放空。

忽然,他眨了眨眼,视线再次聚焦,定在一个刚刚翻过高处坡道的身影上。距离太远,只是茫茫白雪中几个黑点的其中之一,但云落将其认了出来。

随着那道深黑飞驰而下,距离拉近,云落更加确定,那就是他的老师。

这样看着,他明白了李识微为什么不肯带上他——这和初级道的儿童玩法简直天差地别。

李识微平时与他走在一起时,步态常常显得散漫从容,此刻从容不减,而速度称得上一骑绝尘。

身姿矫健,黑衣猎猎,脚下的雪板如同出鞘的利刃,在雪道上劈出一片片白雾飞扬,纷纷雪花追逐着他的身影,他像雪山间自由狂烈的风。

只是坐在这里远观,云落似乎也能感到凛冽的风从脸侧吹过,心跳随着疾速敲出刺激的鼓点。

周遭寒冷,他却忽然觉得脸上发热,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热,冰凉的手背贴上也无济于事,把视线从李识微身上移开似乎会好些,但他又不肯这样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识微从上滑下,最后徐徐停稳。李识微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隔着人群遥遥交汇,云落准备从长椅上起身,又蓦地停住——

两个陌生的女生突然走到李识微面前,大方问好,晃了晃手中的相机:“帅哥,可以帮忙呲个雪墙吗?”

李识微往云落那边望了一眼,看见对方坐着不动,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饮料示意还没喝完,便向女生点了点头:“好啊。”正好他也想再滑一次。

云落坐在原地,就这样目送李识微和那两个女生一同坐上缆车,再度远去。

“咔。”无意间,手里的饮料杯被捏出声响,方才一颗莫名其妙活蹦乱跳的心,此刻又莫名其妙地沉了下来。

李识微再次从高处滑下,抵达终点之前,重心压低,拧身抚地,雪板下霎时飞起一人多高的漫天雪花,女生提前摆好姿势,以这雪墙作为背景,快门声响个不停。

“太谢谢你啦!”女生连连道谢,满意地查看照片,“这效果真是绝了!”

“不客气。”李识微笑了笑,停在一旁,掀起雪镜看向女生手中的相机。

这么一靠近,女生顿时愣住。哇,开盲盒开出SSR级别的隐藏款,居然真的是个眉眼俊朗的大帅哥。

“帅哥,一个人滑雪多没意思呀。”这名女生的行动力十足,三两下找出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轮到李识微愣住了。他依旧礼貌地笑笑,解释误会:“我不是一个人……”

云落手中的杯子被捏弯了,其中的饮料已经喝空,只剩下呼噜呼噜的空气声,嘴里的一节吸管被咬得干瘪而扭曲。他默默盯着那边凑得很近的三人,忽而起身,迈步向前,脚步越来越快。

走到跟前,云落开口:“老——”

“师”字还没喊出,其中一名女生已经转头看来,与云落四目相对,刹那间脸色一变,拉起同伴就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哎哎,干什么,微信还没加上呢。”被强行拉走的女生举着手机,既不解又不舍,试图回头。

“加什么加,人家老婆都过来宣示主权了!”同伴连忙抬手将她的脑袋按住,挟持着绝尘而去。

密谋声音太大,一字不漏地传进站在原地的两人耳里。恢复平静的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尴尬而凌乱的气息。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识微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云落,“把你认成女生了?”

“……不知道。”云落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回看李识微,隐约感觉脸颊又莫名地烧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太阳下山之前,两人离开雪场,前往温泉酒店。

酒店房间配有单独的私汤,泉水温热,水雾氤氲,落地窗外粉橙色的日暮雪景随之朦胧不清。

云落靠在池边,没入暖洋洋的水中,仿佛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舒展放松,不由得眯起眼睛,大脑放空,不再去想白天的波折,渐渐地昏昏欲睡。

耳边传来轻笑:”泡晕了?”

云落抬头看去,茫然的目光停滞一瞬,随即清醒,像被火焰燎到一般,飞速地躲闪移开。

李识微脱去浴袍迈入池里,平日藏在衣服下的身材袒露而出——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肌肉线条分明而流畅,一滴水珠沿着腹肌起伏滚落,最后消失在围在腰间的浴巾上。

明明同为男性,云落居然有些难以直视对方。他慌不择路地试图把脑袋也浸入水中,然后发现温度更高了。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两人的体型相差很大,他从未亲眼见过,所以觉得很受冲击,难以接受?脑海似有一团煮沸了的浆糊,晕头转向间,云落越发感到大事不妙。

李识微在另一边坐下,散漫地将胳膊搭在池边,眼睛上敷了热毛巾,独自享受。心跳与体温都被起伏荡漾的温泉水阻隔,他没注意到云落的异样。

实在坚持不住,云落决定走为上计,远离刺激源。他轻轻地从水中起身,擦干身子,换上睡衣准备装睡。

两人的睡衣叠在一起,上面的卡通图案属于同一系列,一个是猫咪,一个是狗狗。当时云落觉得有些幼稚,不过看李识微一副饶有兴趣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同意买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落刚挨上床,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李识微又过来了。

这个养父当得实在周到体贴,考虑到运动了一天,为了防止明天肌肉酸痛,要帮他按摩一二。

一时间大脑宕机,没编出逃避的借口,云落只能直挺挺地趴倒在床,将脸埋进枕头,心跳压进床里,扮演一只任人刀俎的鸵鸟。

少年人的身体尚未成熟,正在抽条成长,在李识微的手下显得有些纤细。肌肤原本白得像被牛奶洗过,此刻透着粉,更像是草莓牛奶,李识微只以为这是被温泉泡的。

他握住露出来的脚腕:”还得多吃一点。”

云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温热宽大的手掌覆上,轻易将他圈住,刹那间仿佛爆出一串火花,从脚腕沿着脊髓一路窜上头顶。

他下意识地挣动一下,却发现动弹不得,李识微已经按住他开始动作。

白天练习滑雪时,李识微给他充当安全性十足的缓冲肉盾,那个时候,他就该意识到,李识微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完全控制他。

从掌心到指腹都暗藏着说一不二的劲力,而按揉的力道又十分收敛,云落无福消受这种温柔,只觉得刺激,似乎心脏都已落入李识微手中,任其搓扁揉圆。

“小云,放松些。”李识微勤勤恳恳,接连提醒。

云落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这样背对着对方,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动作,预料不到下一次会被触及哪里,根本放松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捏了捏腿,云落尚且能勉强忍受,而后腰刚被握住,两只拇指抵上腰窝,他如遭电击,立刻活鱼般一弹,一边挣扎一边讨饶:“老师,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这反应过于强烈,床单都要被蹬乱了,李识微及时收手,心里莫名地有些毛毛的:“我下手很重吗?搞得跟上刑似的。”

暴风雨终于停歇,心口依旧突突跳着,云落继续埋头于枕上,把眼角的泪花悄悄蹭掉,很没出息地闷声回应:“想知道什么,我都招。”

李识微被逗乐了,心里那点奇怪也被抚平,看到云落因为扭动挣扎而撅起的臀部,似乎是这身上最具肉感的地方,不禁随手拍了一巴掌:“行了,无罪释放。”

没想到,云落猛地抖了一下,惊叫一声,极速翻身逃离,滚到床的另一边把自己整个包进被子里,转瞬开启最高等级的防御形态。

李识微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有些懵:“怎么?屁股摔肿了?”

“……没有。”被子蠕动几下,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神情羞窘,望来的目光暗含几分斥责,还委委屈屈的,“……你打我。”

那么轻也叫打?看来云落在这方面是被娇惯长大的,没吃过一点管教体罚的苦。

虽然这样想着,李识微认错速度极快,态度十分良好,哄道:“那……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打了,好不好?”

云落望着他,含糊地哼了一声,也不知原谅与否,卷着被子翻过身去,留给他一个蚕茧似的圆乎乎的背影。

李识微哑然失笑,不再招惹他,自己坐到另一张床上,提醒道:“先睡一会儿,等到零点我们去看跨年烟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子里又传来一声哼哼,应该是表示同意。

李识微收回目光,眼中依然留有笑意。云落会对他耍脾气了,这是好事。这样活泼可爱,比当初那副模样好得多。

不知过去多久,云落渐渐睁开双眼。房间昏暗,一片宁静中,隐约听见背后极轻的敲击键盘声,令人安心。

现在几点了?云落摸索着拿到手机,荧屏亮起的一瞬有些刺眼。他睡得太沉,短短一个多小时,感觉像睡过了一个世纪。

暂时睡不着了,他随手点开微信,发现朋友圈热闹得很,不少同学都发了九宫格的年度总结。

距离跨年只剩几个小时,此刻才有实感,这一年已经走到了尽头。从初中升入高中,这对于他们来说注定是波澜起伏的一年。而对于云落而言,不仅仅是如此。

面前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外面夜色已深,暖色的夕阳俶忽而逝,只剩下一片寒冷的深黑,远山模糊。

或许是因为太过模糊,竟然与他记忆中的窗景有了几分重叠。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正坐在老家的窗前,在群山环抱之中,翻看着李识微从异国他乡寄来的明信片,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走出山村,奔赴远方。

那时的他不会想到,这“有朝一日”来得这样快,而这背后的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年前的记忆闪回,云落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明明,他当初的那份幻想里,是有阿婆的。他以为时光漫长,足够等他长大成人,带着阿婆一起游山玩水,去见广阔天地……

李识微瞥见这边的动静:“醒了?”

这一声仿佛唤回了魂,云落撑起身子,下意识地求助:“……老师。”

李识微听出他情绪不对,合上电脑,起身坐了过来,打开床头灯:“又做梦了?”

今年夏天,云落刚搬来时,还没从丧亲之痛中恢复,夜里常常做噩梦、睡不着,李识微就像他小时候那样,陪着他一起睡。

云落摇了摇头,牵住李识微伸来的手:“有点想家……”

听着对方断断续续地倾诉,李识微明白了。他捏了捏云落的手,语气温和:“要是阿婆还在,她会对你说什么?”

云落沉默了,紧接着鼻头一酸。要是阿婆还在,一定会让他好好玩,回学校再用功念书,不用记挂她。他连阿婆说这些话的神态都想象得出来。

暖黄的灯光下,李识微将云落的黯然看在眼里,开口说道:“我大学的时候,想过转专业去学医,结果被老头骂了一顿,说要是仅仅为了他,不如去道学院研究长生与起死回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落抬起头,李识微与他对视,继续说:“现在自己当上长辈就明白了,比起看你全心全意地记挂我,更想看你无拘无束地大步向前。”

李识微顿了顿,向他扬眉一笑:“等放寒假了,我们回老家,看看阿婆,好不好?”

不知不觉间,云落握紧了李识微的手。心口暖流涌动,仿佛阴雨转晴,云落回以微笑:“好。”

李识微放下心来,摸了摸云落的头。

云落躺了回去,从方才的情绪中醒过神来,忽然有所反省,有些难为情——李识微这一天,先是一对一的滑雪教练,又是按摩师傅,最后还当了一回排忧解难的人生导师,真够忙的。

其实有些道理,他自己也不是想不明白,但话从李识微口中说出,就像被附上一层魔力,能够瞬间让他心神安宁。

云落向李识微靠近了些,小声问道:“老师,我是不是很麻烦?”

李识微没想到他会这样发问,又被逗笑,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来。”

云落好奇地凑得更近。

李识微点开工作微信的朋友圈,刷到一张照片放大。照片中抱着婴儿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笑容幸福又疲倦,一双黑眼圈格外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同事,家里新添一个小的,天天半夜起来冲奶粉换尿布,不出半年憔悴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还有这位,数学系的教授,自家小孩的数学从来没及格过,还特别叛逆,总跟他对着干,每次辅导作业家里都鸡飞狗跳的,愁得他发际线屡创新高。”

李识微头一次这样背后编排人,毫无愧色,最后手机一撂,总结陈词:“你说,我是不是白捡五百万?”

只见他的“五百万”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似乎大为感动,主动伸手抱住他,脑袋埋在胸前:“老师,谢谢你。”

李识微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轻轻拍了拍云落的脊背,伸手关灯。

一片昏黑中,手机闹铃准时响起。刚响几声,李识微伸长手臂捞起,将铃声关掉又丢回原处,再无动作。

云落还是之前的姿势,就这么抱着他睡在了他的身上,呼吸匀缓,睡得安稳。

看烟花的地方就在这家酒店的观景台,再睡五分钟也来得及。

又过去一段时间,云落睡眼朦胧地从李识微胸前抬起头来,打开手机,停滞一瞬,眼睛顿时瞪圆:“十一点五十了!”

他从李识微身上翻下床,慌忙间给了对方一记强而有力的心肺复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识微受住这一击,闭着眼岿然不动,试图重回梦乡:“小云,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一个人出门了。”

“我想跟你一起看。”云落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李识微继续闭眼躺了一秒钟,从床上坐起。

两人动作很快,赶到露台时,还剩一分钟。

繁星点缀的夜空下,已有不少游人在此翘首以待。还有人比他们更会踩点,从身后挤来,李识微连忙将云落拉近,让他站到自己身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人群的气氛愈发热烈,随着声声惊叹,灯光由近及远亮起,勾勒出晶莹璀璨的地上银河。

终于,倒计时开始,不少人举起手机,兴奋地齐声倒数。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只是被赋予了辞旧迎新的意义,就充斥了梦幻的不现实感,仿佛空气中都拥挤着幸福与希望的泡泡,预示着某种蜕变即将发生,某种奇迹即将降临。

“五!”

越来越多人加入倒数,迎面风来,云落冷得缩了一下脖子,这才想起出门时忘戴围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

他伸手拢了拢领口,勉强抵御凌晨的寒风。周遭众人都在抬头远望,没有人注意他的动作。

“三!”

忽然,身后传来拉开拉链的声音。

“二!”

李识微的气息与暖意从身后拥上,将他整个裹住。云落一惊,抬头看去。

“一!”

巨大的烟花在高处绽放,五光十色,异彩纷呈,照亮了李识微近在咫尺的脸庞,和那双始终注视着他的、含着笑意的眼睛。

李识微将他抱得很紧,众人的欢呼与烟花的声响都如隔云端,可他分明听见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开春之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厨房里温度更高,李识微炒菜时只穿了一件衬衫,袖子挽到了小臂上方。

云落趴在自己的床上,从半开的房门远看李识微忙碌的背影,鬼鬼祟祟地摸出手机。

点开搜索栏,浏览记录已经见不得人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对同性产生好感怎么办”、“暗恋对象比自己大十岁是正常的吗”、“喜欢自己的养父犯法吗”……整体风格从病急乱投医转向破罐子破摔。

他滑动屏幕,翻看一个匿名的同性论坛。之前他在这论坛上遮遮掩掩地发帖求助,收到了一些评论——

“演的吧?”三个字映入眼帘,云落脸色僵住。

下方还有评论附和:“太假了,真有楼主说得那么天菜,怎么可能没对象?”“建议改发原创区。”

云落咬了咬嘴唇,有点生气。这满篇都是他无处倾诉的真情实感,哪里假了?

再往下看,也有人语气比较好:“楼主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被不怀好意的坏人骗了?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云落更生气了,甚至想揪着网线过去跟对方理论一番,老师怎么会是坏人呢?这些人都在胡说什么?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仰躺着看向空白的天花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要说不怀好意,也该是自己。老师对他那样尽心尽力地关照,比对亲生的都要好,可他竟然……

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第一次尝到所谓爱恋的滋味,感觉像不小心偷吃了一颗尚未成熟的毒苹果,没尝出什么甜味,反而落了满腹难以言明的酸涩与惶恐。

云落躺了一会儿,举起手机继续往下看,又有一条新评论:“这有什么?我高中就吃到糖爹的鸡了。”

云落有点懵。糖爹是什么?这个鸡……是字面意思吗?他试探着复制粘贴搜索,浏览几行文字,眼睛蓦地瞪大,耳根也一点点红了起来,随即切回论坛页面,果断点击了上方的删除键。

网络世界好复杂,李识微怎么放心送他这部智能手机的。

虽然删掉了自己的帖子,云落的视线依旧流连在这论坛中。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了一丝缝隙,毕竟青春年少,即便是有着良好自我管理能力的乖孩子,也难免会被某些事情勾起好奇心。

忽然,不知点击了哪条链接,一个新的网页直接弹出——

“啊啊……”手机没静音,一声甜腻的呻吟猝然响起。

屏幕中的男人浑身赤裸,双腿被另一个男人拉开架起,因此一眼就能看到,腿间的穴口已被青筋暴起的性器撑圆,浆液流溢,激烈进出。

云落的脑中嗡地一声,手一抖,直接让手机砸到了脸上:“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不上喊疼,像对付一块烫手山芋似的,他面红耳赤地将手机抓住,又手忙脚乱地按下音量键,终于将那过于直白的水声叫声啪啪声统统封印其中。

他把手机反扣到床上,脸颊仿佛有火在烧,心有余悸地向外看去。

厨房的抽油烟机正在运行,声响很大,完全掩去了云落这边的动静。李识微始终背对着他,一手握着炒锅手柄,忙着炒菜颠勺,白色衬衫下,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线条十分明显。

云落呆呆地注视着。视频里那个攻势凶猛的男人和李识微的背影有些像,不,李识微的身材要更好些。

云落猛地将视线撤回,懊恼地将脑袋藏进枕头下方,妄图压下持续攀升的温度。他好像要坏掉了。

“小云?吃饭了!”李识微端起盘子,回头看向云落紧闭的房门。

两人在餐厅相对而坐,刚吃几口,李识微忽然发现,云落白净的脸上隐约泛着红晕,眼中似乎也含了一点水光,雾蒙蒙的。

李识微眉头一皱,若有所思,夹起云落面前的炒菜尝了尝:“是不是太辣了?”

“嗯嗯。”云落没有看他,点了点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常平淡,云落的内心却如暗流汹涌,时而乍起波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李识微朝夕相处,心底的感情也日积月累,仿佛当初误食的毒苹果已经生根发芽、开枝散叶,渐渐地长成心脏的一部分,不要说将其拔除,哪怕只是无意间触动,也会隐隐作痛。

李识微大概不会想到,日日散发父爱光芒,竟然化成了这畸形感情的养料。

几乎每次下班或出差回家时,他都会给云落带礼物,这天也是如此。

甜品礼盒放到餐桌上,云落高高兴兴地坐过来,打开包装,不料,从中飘出了一枚颇为精致的卡片,他疑惑地将其捡起,看清上面的留言后,表情凝固。

沉默片刻,云落出声询问:“老师,这是学生送你的吗?”

李识微把外套挂好,随口回答:“是啊,怎么了?”

“他好像……喜欢你。”末尾三个字念得很模糊,烫嘴似的。

“啊?”李识微的动作停住,猛地回头,很是意外。

云落捏住卡片的手松弛了几分。

留言写得很直白,没有任何误会的可能。卡片被放了回去,重新打包好,准备原样退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天买个新的给你。”一边打包,李识微一边说道。

云落站在一旁,心情本就乱糟糟的,此刻又受一击,不知该悸动还是无语——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安抚他一句。

“怎么会有学生喜欢老师?”李识微大受震撼,眉头紧锁,试图回忆与这名学生屈指可数的相处经历,“而且还是个男生?”

你面前就有一个。云落面无表情地无声回应,手指在背后捏紧。

那个即将物归原主的礼盒被放到了玄关处,似乎已经蒙上了一层忧伤的阴影。

没有对于情敌的敌视,反而有些揪心,大概是物伤其类。云落收回视线,不由自主地问道:“老师……要拒绝他吗?”

“当然了。”李识微不假思索,显然毫无其他想法,“我可不想这么早退休。”

他接着叹了口气:“还好是本科生,上完这学期的课就再也不见了,要是研究生……”

云落陷入了沉默。他没有借此机会细问,是学生不可以,还是男生不可以。他不敢问,也觉得根本不必问。

唯一能够确认的是,李识微在情感方面实在有些愚钝。愚钝到不会注意他偶尔躲闪的视线,不会多虑他有时亲昵的贴近,也不会去想那扇在深夜紧闭的房门背后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室内光线明朗,他站在李识微面前,无处遁形,又仿佛已经藏入了最为隐蔽阴暗的角落,是盲点中的盲点。

李识微仍在专注地自我反省,忽而灵光一闪:“要不我买个婚戒戴着吧。”

他越发觉得此招甚妙,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浏览一会儿后,将其递到云落眼前:“你觉得哪个合适?”

云落尚未从方才的思绪恢复,此刻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强装镇定地接过了手机。

屏幕中的戒指与模特成双成对,仿佛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而李识微一无所觉,只和从前任何时候一样,毫无保留地给予信任与亲密。

李识微的目光坦然得没有一丝杂质,落在云落的身上,却让他感到炙烤。

给没有可能的心上人挑选婚戒,世上能有几个人有这种体验?种种情绪暗中激烈翻腾,甚至从中升起一丝怨愤——他怎么能这样无辜?又这样可恶?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迟早有天,要让这人知道什么叫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这些是不是都差不多?”李识微读出了他的为难,但显然没读懂。观察力满格,恋爱脑不在服务区。

“嗯……还是你自己决定吧。”云落附和着,把手机还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罢了,他挑得这么认真干什么?反正这另一枚不会戴在他的手上,也不会戴到其他任何人的手上。

离家不远的街边,有一家咖啡店,是李识微的发小开的,云落管他叫章叔。回家路上,两人常常顺路去坐一会儿。

无名指上的银光一闪而过,章叔隔着吧台瞪大双眼:“你这是——”

李识微抬手制止某些蓄势待发的胡说八道,将其解释清楚。

章叔听了,哈哈大笑,忽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终于把那谁放下了呢。”

云落原本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撑着下巴惦记着后厨的小蛋糕,此时心口一紧,猛地抬头:“谁?”

李识微没这么问,只是无语地看着发小,多年回忆涌现,他已经猜到对方要放什么屁了。

“小云不知道啊。”章叔笑眯眯的,满脸情报中心人员特有的神秘与得意,“我们当年的班花。”

云落僵硬地转头看向李识微:“真的?”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假的。”李识微答得果断,似乎不想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里假了?”章叔很不同意,让云落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好不容易找着一次大谈八卦的机会,他不肯放过李识微,也没放过云落:“倒回十年前,你去一中门口溜达一圈,路边的狗都知道他俩是一对!”

李识微越发无奈,甚至有点不耐烦,准备开口反驳,却被章叔预判:“你就说,你当年为她打过多少次架,陪她回过多少次家?”

李识微被噎了一下,似乎默认了这些事实,气势有所减弱,又或是懒得再多费口舌,反问一句:“我还为你打过架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章叔嘿嘿一笑,朝向云落,“不过你爹当年确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特有大侠风范。”

云落已经笑不出来了,手指扣在吧台下方,勉强牵起嘴角以示回应。

“可惜啊,就是不太开窍。”章叔自顾自地摇头感叹,“要是当年主动点,也不至于现在人家孩子都有了。”

“嗯?”李识微对此并不知情,有些讶异,“她结婚了?”

“是啊。”章叔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接着点开几张全家福的照片,“一家三口幸福着呢,你后悔也来不及啦。”

李识微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眼帘微垂,表情不太明朗,慢了一拍才回道:“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短暂的停滞在云落的眼中无限放大,他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愿再去寻找刺伤自己的细节。胸口堵塞,方才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此刻不受控制地七零八落,渐渐向深渊沉去。

“……蛋糕好像烤好了。”他霍然起身,绕过吧台,飞快地逃离此处。

后厨飘散着刚刚出炉的蛋糕的香味,云落却食欲全无,他躲在墙后,依旧能听见外面两人的对话。

“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章叔的语气似乎正经了几分,娴熟地讨论着成年人的话题,“就这么一直单着?不打算给小云找个妈?”

李识微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认真思考。一时间墙内墙外安静无声,云落看不到那边的表情,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

“还有一年他就要高考了。”李识微终于开口。

“你这个爹当得……”章叔又笑了,“别人是先结婚后养娃,你是先养娃后结婚。”

“你说句人话吧。”李识微随口回道。

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云落靠着墙缓缓坐下,蜷成一团,脑袋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色阴沉,一层秋雨一层凉。

李识微坐在教室窗边,左耳听着窗外雨打枯叶的沙沙声响,右耳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窗外的树比多年前长高不少,面前的黑板上写着“高三家长会”几个大字,不至于让他产生时空错位的感觉。

黑板一角已经挂上了高考倒计时,即使是注重全面发展的一中,也不得不向这场影响无数孩子命运的重大考试低头。

班主任从这次摸底考的成绩开始分析,谈未来规划,谈高考形式,话密得像阵前战鼓,最后还狠狠打了一剂预防针——“高三压力很大,对学生的身心状态都是考验,希望各位家长能够给孩子更多的宽容与关爱,理性对待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

紧张的气氛就这样在教室中弥漫开来,家长们拿着自家小孩的成绩单,或皱眉或扶额,或无声叹气或交头接耳,比当年自己参加考试还要头疼。

除了李识微。

云落的课桌收拾得很整洁,摆在课桌上的成绩单也很漂亮,考取重点大学有如探囊取物,至于具体选择哪所大学哪门专业,他相信云落自有规划,也懒得越俎代庖。

没办法,孩子太优秀了,他这个家长想发愁都难。

李识微靠在椅背上,开始思考待会儿带云落去吃什么。家长会终于结束,接下来是个别家长的一对一时间,他如从前一样事不关己地起身离开,不料——

“云落家长来一下。”

嗯?叫谁?李识微前脚都迈出门了,十分诧异地回头,收到班主任一个确定的眼神,不得不折返回去,带着满头问号走进办公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班委要留下来打扫,云落攥着扫把,躲在走廊拐角处,目送李识微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后,脸色不比外面的阴天好多少。

就在这时,他的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转头看去,是同样拿着扫把的班长。

“哎。”她眼睛亮亮的,一脸好奇,没注意到云落的脸色,“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呀?叔叔还是哥哥?”

除了比较亲近的人,两人一致对外宣称是远房亲戚,因为懒得解释,也不愿意让别人对云落说三道四。

然而此刻,云落的心底有如暗流涌动,面无表情道:“他是我爸。”

班长噗嗤笑了一声,觉得这个玩笑挺冷的。

云落配合地勾了一下嘴角。看吧,哪怕直接说出来,也不会有谁当真,不会有谁认为他们是父子。

班长没有继续细究,换了个问题:“老班叫他去干什么?你总不会犯什么事吧。”

云落叹了口气,反正也瞒不了多久,不如实话实说:“大概是因为……”

他三言两语解释完毕,班长的眼睛逐渐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这还是她冷静清醒成熟稳重的云同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好的机会呀,你居然……”她顿了顿,伸手去试云落的额头,很是关切,“你生病了吧?脑子烧糊涂了?”

另一边,李识微与班主任道别,走出办公室抬眼看去,正巧撞见这情景。他心里咯噔一下,本就不再轻松的心情,好像更堵了。

云落也在此时与他四目相对,同样心口一跳,心虚地移开视线,顺便躲开了班长伸来的手。

李识微几步走近,云落避无可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反倒是班长先问好:“叔叔好。”

她又不由分说地拿过云落手里的扫把,真的认定了云落出了某种问题:“你先回家休息吧。”

李识微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还和善地向班长回以微笑,看向云落:“我们回家。”

云落心里打鼓,顺从地点了点头。

车子驶入雨中,雨滴很快打湿车窗,模糊了窗景,天色渐晚,车内的空间似乎愈发狭小阴暗。

一片沉默中,李识微率先开口,语调平稳:“小云,我听班主任说,你要放弃华大的保送名额?”

悬在头顶的铡刀终于掉下,云落捏住自己的衣角,小声承认:“嗯。”

“有别的打算?想进别的大学?还是出国?”李识微语气不变,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车子开得很稳,就像从前接他放学路上闲聊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云落愈发惴惴的,硬着头皮如实回答:“我想考华大生院。”

李识微笑了一下:“想来给我当学生啊。”

其实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半天赋一半耳濡目染,云落理科一直很好,对他的专业也早就显露兴趣,已经从他的书架上找书看了。

“那为什么要放弃保送?也不提前跟我商量商量。”话又转了回来,李识微嘴角的笑意稍纵即逝,多了几分严肃。

云落喉头发紧,不敢看他,也望着道路前方,这段解释早已想好,此刻说出来仍有些结巴:“我……要是我保送上了生院,有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举报你帮我走后门怎么办?”

……就因为这个?李识微一愣,没想到云落会考虑到这种方面。的确,大学并非世外桃源,成人世界永远不缺明枪暗箭,哪怕不愿让云落单纯的心灵被沾染,他也早晚要学会面对。可是——

“你参加保送,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我全程回避,有心人想泼脏水都找不到角度。”李识微眉头微蹙,耐心地劝告,“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放弃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不觉得可惜吗?”

云落捏紧了衣角。果然,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他咬了一下唇,鼓起勇气:“老师,我就是想参加高考。”

李识微眼皮一跳。

“我可以考上的。”云落一鼓作气地说完。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因为期中考而畏怯迷茫的自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识微深深地换了口气,重新握了一下方向盘:“我相信你。”

“你也没有必要这样证明自己。高三难道是闹着玩的?成天起早贪黑的,不累吗?”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云落没吱声,李识微缓了缓语气,继续输出:“保送相当于提前解放,正好过了这个年头你就满十八了,就算我工作没时间,你也能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到处去玩,多好。”

我不想一个人……云落在心里委委屈屈地回答,拒绝吃饼,依旧沉默不语。

李识微瞥了云落一眼。很好,一点没劝动。

不巧撞上晚高峰,天气又不好,归家的路被无限拉长。车流缓慢向前,在前方路口一路拥堵,朦胧雨雾相映,眼前一片红灯。

这么些年,李识微自以为已经修炼得心态稳健,此刻却抑制不住地焦躁。

云落这么做,背后一定还有别的理由,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他知道,如果直接把话挑明,不仅问不出来,还会把气氛弄得更僵。

就像从前,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云落偶尔莫名低落的情绪,只是觉得不必事无巨细地过问。青春期的孩子逐渐独立,需要一定空间和边界,他没有那么强的控制欲。

他与云落的年龄差比寻常父子的小,向来没觉得有什么代沟,家庭是温暖的港湾,两人的关系很健康也很亲密。

雨刷器机械地来回滑动,眼前红灯密集,李识微头一次隐约察觉,他们的关系出现了一线裂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出办公室时看到的景象闪过脑海,他越发觉得憋闷。

他很开明,不反对早恋,更不至于自己没谈过就不让别人谈。只是他不想让一段感情影响云落清醒的头脑,甚至某天影响到云落的未来。

李识微再次开口,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怎么?非得跟同学同甘共苦?”

“是不是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

云落猛地转头:“没有!”

这般反应强烈,李识微更加五味杂陈,表面维持住举重若轻的神态:“有也没关系,是今天那——”

“真的没有。”云落将话语打断。一口黑锅迎头扣下,他更委屈了,甚至有些生气。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对他满心的感情视而不见也就罢了,竟然还反过来怀疑他?

松开刹车之前,李识微认真看了云落一眼。这被冤枉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装的,可也没让李识微的心情放松多少。

云落气鼓鼓地坐在副驾驶,更不愿意跟他说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色昏沉,房门紧闭。

云落睡觉时,总喜欢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团,形成一种安全感十足的睡姿。而此刻,他却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子太过厚重,云落陷在被窝里,眼底泛开红晕,呼吸有些急促,间或从双唇间溢出几声呓语,像在唤谁。

他的眉头蹙起,睫羽不安分地颤动,最终随着一声急喘,睁开了双眼。

眼前蒙着一层水雾,云落茫然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伸手揉去眼角的泪花,脑海也从迷雾中清醒。

他僵了一瞬,慌忙掀开被子向下看去,接着扭头倒回床上,闷闷地呜咽一声。又是这样!

门把手轻轻转动,房门开启一道缝隙,云落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左右查看,外面一片昏黑,包括隔壁李识微的房间。

他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溜入卫生间,锁门开灯放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早已熟练。

内裤被扔进水里搓洗,身上留有游走不定的余温,云落低着头抿唇,不敢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已经记不清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梦境的细节各不相同,有时强硬控制,有时温柔爱抚,而给予他这一切的人从来不变,只有李识微。

即便由于未经人事,缺乏真实素材,梦境的关键时刻总会变得暧昧模糊,也不影响青春期欲望旺盛的男孩弄脏自己的内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落把内裤拧干,幽幽叹了口气。罢了,做春梦总比做噩梦要好。

数月前李识微与章老板那场关于“初恋与结婚”的闲谈,化作一根淬了毒的尖刺,狠狠扎在了云落的心里。随着高考一日一日接近,日益增长的压力又如同一把重锤,把这根尖刺埋得越来越深,难以拔除。

白天不觉,夜里情绪上涌,便牵动起这处隐秘的伤口,绵绵不绝地疼。

他曾经梦见,李识微捧着花束庆祝他高中毕业,透过层叠花瓣,他发现李识微换了新的婚戒,上面的镶钻闪得他睁不开眼。

又或是录取通知书和婚礼请柬一同送到,李识微搂住一位面目模糊的女人,和蔼可亲地对他笑道:“小云,快喊妈。”

再或者,他拿着家门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门,急得满头大汗,这时身后的衣角被扯了两下,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相极像李识微的小孩抬头问他:“哥哥,你是谁呀?为什么在我家?”

梦境荒诞,可置身其中的人却觉得真实无比,哪怕从中惊醒,那种肝肠寸断的痛苦也迟迟难以消散。

有一次他甚至要从床上爬起,摸到客厅,亲眼一张张确认,他和李识微的那些旅游照没有被换成陌生的婚纱照,这才放心地回到房间,重新睡下。

云落隐约感到,心底的伤口开始化脓病变,毒素正在一点点扩散,可是他控制不住,有时还会顺着那些噩梦去想,万一呢?万一等他长大成人、独当一面时,李识微决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拦?

密闭空荡的深夜卫生间,灯光兀自明亮,水滴落下的声音一清二楚。

云落用浸了凉水的双手拍了拍脸。算了,不睡了,写两张数学试卷清醒清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

南风过境,吹去冬天的阴冷,却吹不散李识微心头的阴云。

头一次当厨子当得如此挫败,他锅铲都要抡出火星子了,云落的秋膘冬膘是一点没贴上,下巴尖反而愈发消瘦,甚至眼底还浮出了青黑。

早知道云落会憔悴成这个样子,他当初就不该松口,绑也要把云落绑进保送考场。当家长,有时候还是该强硬专断一些。

不过,事已至此,李识微向来认为,后悔是世上最没用的事,不如找寻补救办法。

说要补救,李识微没有回春丹也不会读心术,只有当初班主任说的那些通用技能,高三生家长的自我修养——耐心、宽容、关爱。

到底还是得当回慈父,他把旧账搁下,腾出更多时间去陪伴云落,云落起初还别别扭扭的,似乎试图挣扎回避,在他强烈的父爱光环之下,终究是重归于好了。

李识微帮云落请了晚自习的假,从繁重课业中抽离片刻,一起出门逛夜市。

天气已经回暖,满街游人如织,两个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性挤在一群小豆丁之间,捞上一尾红色的小金鱼。

李识微看着云落提着的金鱼,忽而微笑:“上一次陪你捞鱼,还是八年前。”

在老家屋后的小溪里,那时云落和眼前这群小孩差不多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识微现在仍然记得清楚,云落光着脚站在清澈的溪水里,努力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被鱼尾甩了一脸水,还要举高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像弯起的月牙:“老师,你看!”

一眨眼的功夫,云落就长大了。

李识微看向身边人,深邃的眼眸映着沿路灯光,其中的笑意倍加温和。

他们已经相识八年了,在成为家人之前就已经亲近,云落成长得很好,他也会做出改变,没有什么隔阂是弥补不上的。

云落走在李识微身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没有抬头迎上,而是垂眸注视着一汪清水中来回游弋的金鱼。

一颗心仿佛系在红色的鱼尾上,摇摆不定,沉溺困顿。

是啊,第一次遇见李识微的时候,他才十岁。

李识微已经占据他将近一半的人生了,而他却占据了李识微三分之一不到的人生。

有些距离,他拼尽全力也追不上。

李识微走在他的身侧,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步履一致,又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快步将他甩在身后。

迎面风来,擦肩而过的游人笑语不断,到处酝酿着春天独有的生机与温暖,升高的温度可以融化寒冰、催发万物,可是,也会使藏在暗处的伤口加速溃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落仰起头,在诱人沉醉的春风中牵起嘴角,回以微笑,如李识微所愿,扮演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仅他可见的距离感,这道深埋心底的伤口,还要折磨他多久。

晚上到家,李识微记挂着云落没消下去的黑眼圈,体贴地提醒:“要不要来我这儿睡?”他的失眠陪睡服务永远开放。

云落正忙着把金鱼放入鱼缸,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态度不是很明确。直到夜里关灯入睡之前,他抱着枕头出现在了李识微的房门口。

李识微笑了笑,往旁边挪位,慷慨大方地拍了拍床。

云落磨磨蹭蹭地坐到床边又躺了过去,相比之下,李识微主动又体贴,伸手越过他替他掖好被角,于是云落彻底被属于李识微的气息拥住了。

一池心事被搅乱,云落感到绝望的甜蜜。李识微的手掌如从前一样轻轻拍在他的背上,他更是头皮发麻,脑海要被煮沸了。

幸好灯已经灭了,李识微也闭上了双眼,只要他调整好呼吸,应该不会被发觉有什么异样。

原本想当成一次比较激进的脱敏治疗,现在看来只会起反作用,更不争气的是,他根本舍不得离开李识微的温暖,最终随着意识昏沉,撞南墙一般地靠进了李识微的怀抱。

春夜幽幽,意外就这样酝酿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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