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截之下还能全身而退,不是江湖草莽。五公子不仅头脑聪明,且暗中有势力。
沈澜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能当上将军,不是个莽头汉。
他让冬青起来,就是打算让冬青继续做这个“庄蝶”,好让徐慕白放下戒心,以为他把假的当成了真的。
再严密监视了徐慕白半年,看他能否露出马脚。
只不过这半年,都未见他离府,或者让身边人出来跟人接触。
他相信,庄蝶被他藏在身边,就在徐家,就在他的屋子里,有一间密室。
今日徐慕白一出来,徐家防守一松,沈澜便派人进去找,确实是有密室,只不过里面装的只是一些杂物,且并不像住过人的样子。
沈澜沉声吩咐:“继续找。”
说罢,他踩上马镫,跨上马鞍。
迎视日光。
之前就找过两年,所以沈澜并不着急,他一点也不介意庄蝶逃跑,只要她逃,他就找。
若用小桃的性命来逼出她,她会恨死他的,对她做什么她反倒没那么在意……沈澜贪恋她那些日子给出的温香软玉和顺从关心,哪怕是为了逃跑准备,不能让她恨他。
人生苦短,有这种趣味也不错,总能找到的,他的蝴蝶。
“驾!”沈澜策马前行,驾车的乃是军士,快速跟上。也不顾里面的人被颠得昏头转向,左摇右摆,只好两只手撑着马车车壁,死死不敢出声。
与此同时。
早春宴。
沈澜离开后,下一位进献才艺的便是黄明曦。
黄明曦选择弹奏古筝。
姜姜对琴棋书画没什么造诣,听不出门道,只不过能听出很好奇,尤其黄明曦于微光中,摊开裙摆静坐,精巧手指翻飞,五官明艳仪容大方,令不少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黄明薇则表演了打鼓。她为人活泼,打鼓时裙摆飞扬,如同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紫粉花瓣,美好得如春风拂面。
两姐妹一端庄一娇艳,确实出挑。
到了中午,用过午膳后,长公主要午休,便让各家闺秀、公子在王府内玩玩,等待晚宴。
刚进府时大家都会寒暄,这样半散场,就能看得出谁跟谁关系好,谁风头盛。
表现出众的黄家姐妹花自然是最惹眼的,不少公子都凑在她们身边,她们身侧也有不少闺秀围着。
徐静媛论姿色和才艺比不上黄家姐妹,可她太傅府嫡女身份又更高些,故而没有去跟黄家姐妹在一块儿,反而跟邹三姑娘亲近,有自己的一派。
另外,最多的自然是长公主的女儿长乐郡主,她身边似乎国公孙女之类更高位的闺秀、世家子弟。普通官员公子小姐也不太敢凑上前去。
另外还有些不太“有人问津”的,譬如姜姜和兰香织。兰香织是父亲官职地位,加上姿色普通,也未抽中表演,一直默默坐在后排,姜姜也是。就算有公子接近她也不怎么说话,加上两个姐姐一比较,她这个庶女更不够看了,很快“人丁寥落”。
她们两个逛到了偏远之处,忽地,兰香织道:“五公子。”
姜姜扭头,见徐慕白正坐在假山流水曲觞的源头,低头静静看着溪水,他身侧没什人,只有率迟在身后。
徐慕白手上有个东西,像是她告别送给他的木偶小人。
率迟回头,也看到了她们。
姜姜正要走,徐慕白忽然喊道:“黄小姐。”
姜姜顿了顿。
兰香织胆小,见到徐慕白摇动轮椅前来反而退后两步,她不敢跟男子们说话,尤其像徐慕白长得这般好看,不过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水边,显然也不太受欢迎。今日席面上长公主和沈澜对他都不算太好,故而一个人待着吧。她同情地想。
“你为何知道我姓黄?”姜姜问。
“刚刚听有人称呼过,你是黄府的三小姐。”说罢,徐慕白打量她,“黄小姐,跟我的一位故人很相似。”
“今日很多人都说我像其他人。”姜姜道。
“是吗?我这位故人还说她心如木石。”徐慕白摩挲着那个木头小人,“看来跟黄小姐有点类似。”
兰香织听不懂他们在说话。
姜姜没有说话,停了片刻后,她行礼,转身离去。
徐慕白望着她背影。
率迟道:“公子,姜姜反应有些冷淡。”
“她不想暴露身份,自然要冷淡些。”
率迟不由得默默看了徐慕白一眼。
徐慕白又在低头摩挲那个小人。
当日,姜姜让人送来小人和那个纸条,他就察觉出端倪。
这张纸条隐含告别之意。
首先,姜姜刚刚被劫,身为将军的沈澜防守不可能如此松懈,让姜姜能够轻易传出纸条。
另有一种可能是沈澜故意让姜姜传出纸条,好顺藤摸瓜查出幕后真凶。
然而,姜姜看似呆头呆脑,实则很聪明,如果沈澜是这个打算,她必然不会顺从。
更何况,据小桃说,姜姜是救过沈澜一命的,线报传来沈澜也是对姜姜极尽宠爱,那就排除了他会威逼利诱的可能。
那么姜姜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能如此轻易地传出一张告别的纸条?
沈澜防守严密,无法从沈澜那边下手,那就从当日送纸条来的那个小乞丐下手。
徐慕白查到小乞丐乃是南方水灾讨来的流民,纸条是一对他们村老夫妇身侧的姑娘给他的。
那时田大爷田大娘刚好走回了南方,徐慕白派人千里迢迢过去,以帮姜姜传信的名头问出了姜姜竟然会换脸的信息。再之后他打听到冬青在沈澜府里,因得了“天花”足不出户一个月,最后离奇失踪,很快他串联起来。
徐慕白听到回禀后,既有些惊讶,又有些快慰。
原来姜姜竟是给自己做了一个“赝品”逃脱,不愧她认真钻研了那么多年的医术,真聪明。
聪明得令他眷恋。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徐慕白独自在主屋门外独自下一盘棋。
“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
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
慈母倚门情,游子行路苦。
甘旨日以疏,音问日以阻。
举头望云林,愧听慧鸟语。”
陈沐阳穿着他惯常的蓝袍踏月吟诗而来,他摇着折扇,径自坐在棋盘对面,执起一枚白子:“你今日那《忆母曲》吹得好,令我肝肠寸断。”
徐慕白微微一笑:“是陈兄教得好。”
陈沐阳专喜欢挑人痛处:“不过可惜了,你那生母没什么太大反应。不过连曲名也没敢问。听说她擅长音律,大抵应该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徐慕白才会吹。
月光落在他们头顶之上,往右侧打出了浅淡的两道轮廓。
“还有你让我进府探查的那个姜姜——”陈沐阳落下一颗白子,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