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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里一片昏暗。
明明还是下午,梁思眠的家里却异常的阴冷,阳光也透不进来,什么也看不见。
孟允柯神色一凛,将门推开,却陡然对上梁思眠的脸。
黑暗中,梁思眠就站在玄关门口,如同一只幽幽蛰伏的小兽。
他直冲上来,眼神狠厉。
孟允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瞬间警惕起来。
然而,当梁思眠抬眼看到孟允柯身后的梁千琳时,他忽然愣住了,立刻将双手背在身后,满脸慌张地退开。
门外的光落在他身上。
他愣了一瞬,而后很快退了回去。
“……啊,”梁思眠慌乱地扯出一个笑容,“妈,你怎么来了?”
他穿着一身睡衣,苍白的脸上略显病态,嘴唇干得起皮。
“你这孩子,”梁千琳十分不满,“光着脚在这儿干什么,差点撞我身上了。”
梁思眠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把什么东西藏进袖子里。梁千琳和孟允柯一前一后进来,孟允柯用余光打量梁思眠,顺手拉开阳台前的窗帘。
夺目的日光瞬间照进来,梁思眠眯着眼转过身,孟允柯用余光观察着他,边看边去客厅倒水喝。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梁千琳心疼地拉着梁思眠的手,“是不是又没吃饭?我今晚在这儿监督你,一定要按时吃饭,别给小孟添麻烦。”
梁思眠看了一眼正在倒水的孟允柯,“没有,孟哥他只是暂住一会儿……”
他说到一半,眼里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透明的水壶里是烧开的温水,孟允柯给梁母倒了一杯,回身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自己的杯子,里面已经盛了满满一杯水,是早上出门之前倒的。
“没事的伯母,”孟允柯说着,将水杯递到嘴边,“小梁每天都有按时吃饭,您别担心。”
他仰头正要喝水,梁思眠却忽然从沙发前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上来,毫无征兆地夺过他手中的水杯。
杯中的水洒了一小半。
“怎么了?”
孟允柯不解地看着他。
梁思眠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杯,欲言又止。
“孟哥你拿错了,”他指了指桌上另一个同款玻璃杯,“那个是你的。”
他说完,仰头一饮而尽,把满杯的水都一口气喝完了。
孟允柯满脸疑惑,但并未多言,只好重新倒一杯。
“怎么毛手毛脚的,”梁千琳给他递了张抽纸,“我今晚就在这儿住,不回去了。”
梁思眠抿着唇,眉头不自然地紧蹙,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我还是有些困,”他快步往卧室走,“孟哥,妈,我再去睡会儿。”
卧室门被他顺手关上,很快没了动静。
梁千琳有些讶异,“怎么这么能睡了?”
“伯母,他能睡是好事,”孟允柯说,“总比失眠要好。”
梁千琳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你说的也是。”
她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开始闲不住,先是起身去厨房打扫卫生,又对着空荡荡的冰箱念念叨叨。
孟允柯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不由地想起自己的母亲。似乎每个妈妈来孩子的家中,都免不了要来一场彻底的大扫除。
“伯母,您去休息吧,”孟允柯无奈道,“这些东西我来整理就好。”
“那怎么行,”梁千琳正在收拾厨房摆架上的塑料袋,“你可是客人。”
她说着,把备用的垃圾袋一个个抽出来叠好,无意间,却从架子里抽出两片灰色的碎纸屑。
“这孩子,”她皱着眉,“怎么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塞。”
那是一些被切割成长条的灰色纸片,是一片很小的碎屑,依稀能看到上面印着黑色的字。
孟允柯眉头紧蹙,躬身捡起查看,脸色沉了下去。
他默默站在原地,半晌,将地上的碎屑捡起来,塞进口袋里。
“伯母,”孟允柯问,“你们家有订报纸的习惯吗?”
梁千琳拍拍手上的灰,“报纸?很多年不订了,还是我和小眠他爸没离婚那会儿,他爸倒是有这个习惯,那些报纸现在还在家里放着呢,摞了好高,一直没来得及卖掉。”
孟允柯垂眸,嘴角勾了勾,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怎么了?”梁千琳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孟允柯收敛心神,“我来做晚饭吧。”晚上八点。
孟允柯默默在厨房里做好晚饭,去卧室叫梁思眠起床。
他在卧室门口垂手而立,沉吟片刻,才叩响房门。
卧室里没有动静,孟允柯等了会儿,只好开门进去。
昏暗的卧室里,梁思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半个身子都在被子外面,微微侧着头,呼吸绵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