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周昕说不定没带钱,周昕转手掏出一叠钱;他说不用考试,就有人告诉他们这边的考试还挺频繁。
小朋友并不知道flag这个词,只能用说倒霉事倒霉事就灵的乌鸦嘴来形容。
那我下次说坏的?沈清试探道。
陈墨白忙摇摇头,一脸心有余悸:好的不灵坏的灵,万一真成乌鸦嘴了怎么办?
章波被他们的二人相声逗得发笑:你们俩真好玩。我妈妈还在外面等我,下周见。
陈墨白冲她挥挥手:说不定我们能先在走廊上碰到呢。
再见,下次记得打招呼。
女孩剪了一头堪堪垂到肩膀上方的短发,长相甜美,眼下背着书包冲他们挥手告别,气质却是十足十的潇洒。
沈清跟陈墨白一块,去老师那里拿了复印好的几页课本,才往校门口走去。
今天是哥哥来接我们。陈墨白一蹦一跳的,书包的肩带在她的肩膀上起起落落,像是一只活泼的兔子背着胡萝卜。
沈清道:我的钱正好够买三根绿豆雪糕。
才说完这话,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到周昕的身边还有一道身影。
狐狸眼哥哥的脸,笑眯眯。
乌鸦嘴欢欢的脸,冷冰冰。
陈墨白叹口气,拍拍小伙伴的肩膀:算了,欢欢,你下次不要提早预言了。
不过哥哥能多一个会来家里做客的朋友还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小姑娘很快就把这点小小的插曲抛到了九霄云外,兴高采烈地拉着小伙伴朝自家哥哥跑去。
周昕带着笑接住妹妹,单手把小姑娘很轻松地抱起来:走喽,今天有冤大头请客,我们下馆子去。
冤大头估算了一下妹妹的身高体重,对周昕的力气有了更为准确的理解。
陈墨白凑到哥哥耳边小声道:哥哥,你们才认识没多久,让他请客是不是不太好呀?
徐书阳道:没事,算是谢礼,而且你徐哥哥最不缺的就是钱。
周昕对他翻个白眼:快收起你那副暴发户的嘴脸,别跟我妹套近乎啊。
不料被套近乎的人已经被糖衣炮弹腐蚀,看一眼小伙伴,犹犹豫豫地发问:徐哥哥,欢欢能一起吗?
徐书阳得意地瞥周昕一眼,答应得很爽快:当然可以。
周昕:
沈清倒是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徐书阳。
这个奇怪的大哥哥,今天只穿着一条白色半袖衬衫,搭配牛仔裤。
凉快是挺凉快的
吃完饭付钱的时候,徐书阳从兜里掏了掏,只摸出来几个钢镚儿。
他干笑一声:我忘记拿包了。
周昕和他面面相觑,片刻后在老板狐疑的目光下黑着脸给家人打电话。
沈清和陈墨白坐在沙发上,仿佛等待赎金的人质。
沈清悄悄叹了口气,发现自己不祥的预感灵验了。
果然,这个人根本没带钱。
第28章 毛线团
到了下午,两个小朋友开始狂补作业。
周昕和徐书阳用一上午补完了自己的作业,眼下悠哉游哉、幸灾乐祸地给两个小孩计时计数,不忘煽风点火一下。
一个小时了。
小白的语文卷子写完了啊。
这边这位小朋友的数学卷子也写完了。
陈墨白一边写卷子,一边用控诉的目光看向各捧着一半西瓜的两人。
周昕对着西瓜的中心舀了一勺,塞到妹妹嘴里。
西瓜在井水里放了一上午,就像是冰镇过一样,是沁人心脾的甜味,带着点沙沙的口感,很适合夏天。
没想到井水冰镇的西瓜也挺好吃的,还不会冻得硬邦邦的。徐书阳摸摸下巴,道,要不回去怂恿我爸妈也打一口。
周昕无奈:又不是挖个洞就能出水。
劝想一出是一出的徐大少爷放下不切实际的念头,周昕斟酌片刻,还是把昨天自己透露给家人的内容告诉了他。
徐书阳倒是不介意:没事,反正也没提名姓,就当是路人甲的故事吧。能因为这个重视类似情况也是好事,至少你妹妹可以躲避掉一些危险。
沈清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这里,心中有些讶异。
不一样了。
他的梦中没有出现这个有点奇怪的大哥哥,周昕和他或许是朋友,但这和小白的命运没有丝毫的关联,更不用说因为帮助这对兄妹,让周昕对小白的姑父产生现在这种程度的怀疑。
就像是抽丝剥茧,用于保护、用来遮掩的蚕丝被扯开,把里面尚未成型的蝶蛹直接摆在了案台上。
小白的家人对那个人产生了怀疑,甚至作出了相应的举措。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这个变数产生的缘由依旧让人一头雾水。
说实话,那天我在校门口看到你和你妹妹待在一块的样子,有点羡慕。我那时候已经单方面和我妹妹冷战了很久,也很少愿意听她说话,多亏了这点突如其来的情绪,我那天坐下来,认认真真地听她讲述了自己的烦恼。徐书阳突然道。
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点谢意:虽然她说从来没有责怪过我,但我还是会自责,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注意到她的异常。伤害已经造成,但我好歹也算是在事态变得不可挽回前阻止了一切。这一点我要谢谢你。
原来如此。
只是因为那天小白去接了她的哥哥。
梦里的小白才经历过不好的事情,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或许会选择减少和家人的接触写卷子、看书、复习,她不想让家人看出自己情绪上的异常,也想让自己在忙碌中遗忘掉自己经历的坏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想不起来去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接自己的哥哥,就算暂时产生这个想法,也会被她在当时对外界和生人的恐惧压下去。
梦里的周昕没有妹妹接,和他一块的徐书阳没有看到兄妹在一起时亲昵的模样,就谈不上羡慕,而是放任自己对妹妹的偏见,没有坐下来听她的讲述,更谈不上为了妹妹找周昕帮忙。
就像是一团缠绕成一个结的毛线团,蝴蝶小小的翅膀扇起一阵风,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根轻飘飘地抽了出来,顺着这根丝线解下去,却发现它连接着至关重要的一根线。
不。
并非微不足道。
沈清抬头看了一眼认真道谢的徐书阳,突然想起了陈墨白曾经给他讲过的故事。
乌龟厌恶自己的龟壳笨重,它想要和兔子交换轻捷的双腿,饱受猎食者困扰的兔子答应了它。
于是乌龟有了矫健的、长满绒毛的双腿;兔子有了坚硬的、沉重的龟壳。
可是它们很快就找到彼此,要求把双腿和龟壳交换回来。
乌龟虽然可以跑得很快,但它失去了自己的保护壳,长满绒毛的双腿也没办法让它在水里随心所欲地潜游;兔子虽然不再惧怕把它当作食物的猛兽,但它失去了可以跑跳的双腿,沉重的龟壳让他没办法在草地上自由自在地奔跑。
这个故事的初衷或许是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但沈清在这时想起,又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这一点小小的变数,或许是面前这个人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正如他们在意着小白一样,这个人也在意着他的妹妹。
能够让不幸的可能性减少一点点,不管是在小白还是别人身上,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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