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和哥哥想到一块去了。陈墨白摇摇头,连哥哥端茶过去我家都要被他们挑刺,我送就我送吧,一年也就那么一天当个受气包。
说受气包倒不是开玩笑,陈家爸爸那边的亲戚以难搞闻名过年请客要吃最好的,上门时喝的茶一定要是最贵的,还要小孩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吃饱喝足后嗑瓜子的闲聊也一个赛一个损。
光是周昕一个人的身份,就已经从娘家不要的孩子到私生子再到陈家童养上门女婿。
顺带一提,听到最后一个身份的时候周昕抄起扫帚把这么议论的亲戚赶出了大门,还把簸箕里的瓜子壳对着人兜头盖脸撒了下去。这样一来就没人开兄妹俩的玩笑了,有关周昕的身份猜测也止步于此。
当然,这之后陈墨白被开太恶劣的玩笑时,关门放哥哥的举措就不必向自己的小伙伴叙说了。
沈清道:觉得不舒服的话就要学会拒绝。
陈墨白曲起小指,在他们交握的手心轻轻一勾,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拉勾勾。
沈清很少鲜明地表现自己的情绪,但长久的相处足够让陈墨白明白他的一些想法,也足够让她察觉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这种变化像是突如其来的,似乎是对未来的担忧,抑或是对她身上即将发生的一些事的恐惧。明明未来是虚无缥缈的,可沈清却好像是深信不疑一般,执拗地要把可能生长在在道路上的荆棘一一斩去。
正如她所规劝的一般,沈清是很容易陷入死胡同的人,如果长久地让他这样执着疑虑,不会迎来太好的结局。
并不是说陈墨白讨厌坦途,没有人不喜欢一帆风顺的未来,可如果这样的未来要用友人陷入泥沼交换的话,还不如他们一起跌跌撞撞地走向未来。
不过他们都不是笨蛋。
陈墨白对未来知之甚少,但她也有自己的优势她是敏锐的、坚定的。她可以敏锐地察觉一条航船行进方向的些许违和之处,不假思索地指出,坚定地保持自己的公正,让航船行驶在正确的方向上。
未来虚无缥缈,现在想来也为时尚早,但他们可以凭借这一点小小的眷顾绕过一些本来很可能会落入的陷阱,即使眷顾是假的也无妨,毕竟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所有的前提,是他们都不能偏离自己的方向。
陈墨白不希望沈清因为自己就踌躇不前,她更希望他们可以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
而未来是带着过去与现在刻印的、可以用人力改变的。
我没办法当一座灯塔,但我可以当一只锚点。
小小的,永远可以坚定自己坐标的锚点。
陈墨白在心中默念着,随后她轻快地跳过一颗小石子,笑着扬起他们交握的双手。
沈清不知道小伙伴为什么突然高兴起来,但他一向捧陈墨白的场,顺着她的力道把手甩得更高了些。
他们身高差不多,不会出现陈墨白和自家哥哥这样玩时嗷一声扯到胳膊的情况,顶多也就是被家里的熟人笑着打趣两句。
一个早已习惯,一个很少在意,自然不以为意。
等两人抵达糖铺,正巧看到店主爷爷用一把锃亮的大刀麻利切开模具中半冷却的芝麻糖。
芝麻、花生与糖交织出甜蜜的气息,边上不规则的小片被慈祥的老人拢在手上,笑眯眯地递给两位乖巧的小客人。
谢谢爷爷。他们齐声道谢。
陈墨白从柜台那边拿了一个塑料袋,边嚼着芝麻片边溜达到散称的地方,拿起小夹子开始挑选花生比较多的小片。
她不挑,但一向偏好甜食的沈清更喜欢芝麻片里的花生,真让他吃花生糖反倒不爱吃。
沈清作为付账的金主自然是不用动的,他的目光在店里环视一圈,定在了一个装饰着芒果碎的小蛋糕上。
没有艳色的鲜花奶油妆点,黄色的芒果碎卧在抹了一层白色奶油的蛋糕胚上,看着是很清甜的口味。
老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解释:我孙女在街对角开了家蛋糕店,这是她送来孝敬我的,你们要去的话报爷爷名字,让姐姐给你们打折。
第7章 蛋糕杯
陈墨白挑完芝麻片,交给店主爷爷称重,她就盯着杆秤看。
不会给你们短斤少两的。老人不讨厌精明的孩子,笑着嗔怪。
陈墨白卖了个乖:爷爷从来都没有坑过我们,我只是在想这个称是怎么用的。说着,她皱起眉,露出一个活灵活现的苦相来,我在家里用过,结果东西总是从另一边滑下来。
小娃娃不会这些也没关系的,现在还是电子秤比较方便。老人把袋子取下来,递给她,回到柜台边敲敲装钱的铁盒子,你们今天谁付钱呀?
沈清默默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块。
没有硬币?老人拖长了声音,爷爷考考你,芝麻片三块钱,应该找你多少?
两块。沈清无奈,我俩都从幼儿园长到小学三年级了,爷爷你怎么还在考我们加减法。
老人哈哈一笑,粗糙的大手轻轻拍拍面前这个鬼灵精聪明的小脑袋瓜:现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长爷爷不也长,在爷爷这你们永远都是小孩。
那小孩能打折吗?陈墨白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人招手作驱赶状:去去去,回回都给你们抹零头还不知足,我这小店还开不开啦?
这当然是玩笑话。
他们和店主爷爷告了别,准备打道回府。
老街的路比较窄,出门的时候一辆装着煤饼的拖拉机正在卸货,正横在路中间,只在旁边留下一个小缺口。
那一块倒是可以通过,但不时有电瓶车和摩托车进进出出。
沈清用食指勾着塑料袋的提手,面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在裤子口袋里掏掏,摸出一张五十的纸币。
陈墨白凑上来,啧啧称奇:阿姨这次好大方,不过这钱好新啊,就像刚洗过一样。
还真是刚洗过的。沈清道,之前我表姑硬给我塞的,我妈估计忘记拉锯战的结果了,也没看里面有没有钱,直接把我的裤子丢到洗衣机里去了,
陈墨白笑他:我看你也忘记这事了。
沈清被戳穿了也不心虚,示意她回头看:一时半会儿也卸不完,我们去蛋糕店逛逛?反正这钱回去上缴也晚了,我妈估计都忘记这回事了,到时候还得问我从哪里来的。
陈墨白没回话,黑白分明的杏眼谴责般盯着他。
沈清抬手给她一个脑瓜崩:想什么呢,我回去会和我妈交代花在哪了。反倒是你,我和你出来一趟,身上有钱还只给你买这么点芝麻片,回去她指定得念叨我。
沈玉一向喜欢陈墨白。她是家里独女,早前因为坚持生下沈清,和家里亲戚也基本上断了个干净,只和自己外婆家有点联系。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沈玉受到隔壁的关照更多,自然也爱屋及乌。
陈墨白捂着额头夸张地往后一仰:好痛好痛。
沈清把手虚扶在她身后,避免她摔倒,不忘回嘴:我都没用力。等陈墨白站直了,他才收回手,迈开步子,走吧,看看你想吃什么。
陈墨白从善如流地跟上去:好的,谢谢老板。
蛋糕店的店主姐姐很漂亮,身上带着甜甜的香味,就像橱窗里精致的水果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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