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芩实在不满:嘴上让别人不要出门,自己还在外面瞎晃悠。
她没办法做出大声喊话的事情,让小女儿去喊,把大女儿喊住,赶紧回家。
可惜大女儿完全不听劝。
姜树荣:女儿在上班,为人民服务,你就别着急上火了,放宽心。
我哪能放宽心,她被砸到怎么办。
姜树荣:你也管不动闺女。
完成任务的姜梅鹿觉得爸妈可能会因为姐姐吵起来,默默挪回自己的房间。
外头风雨来得越发急了,确定外面没有人晃悠,小猫小狗都没有一只后,姜梅丽决定回街道办公室。
风大到走路艰难,看见撑伞的身影,犹豫会儿,还是拿着喇叭喊道:前面这位同志,台风天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离树,离柱子,离楼房远点。
对方听到声音转身看她,姜梅丽没理会,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边走边拿喇叭喊话。
从姑姑家离开的邹知言,安静跟在姜梅丽身后。
走了三四分钟,姜梅丽停住,她身后的邹知言也停下来。
姜梅丽关掉喇叭:你这人怎么回事,赶紧回家,别在外面闲逛。
邹知言:不是闲逛,等看你回到屋子里以后我再回家,台风天你一个姑娘待在外面不安全。
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伞都往外翻成这样还撑着,能挡雨吗?你拿走我的伞,不用还我了,我自己跑回去,我们街道办没多远了。姜梅丽把喇叭放进袋子里,雨伞递给邹知言。
邹知言接过伞,姜梅丽就要抱着袋子跑开,被邹知言拉住手臂:还是一起去吧。
不行,被别人看见误会就不好了,我家在附近,上班的地方也在附近,让人看见说不清。甩开邹知言的手,姜梅丽跑掉了。
我不能收你的伞,伞还你。邹知言三两步追上她,要把伞还给她。
他没把姜梅丽的伞收起来,伞撑在两人头顶,往前面的姜梅丽倾斜。
风雨是朝他们脸颊打过来的。
姜梅丽转身看着邹知言:你摘掉眼镜能看清东西吗?
能看清近处的,远处有点模糊。
这条手帕给你擦眼镜上的水,干净的,你别担心,我妈让我带身上,我从来没用过。姜梅丽从裤兜里拿出一条浅粉色手帕,递手帕的同时,接过伞柄。
邹知言接了手帕,侧身擦掉眼镜上的水珠。
邹同志,我现在不考虑我们之间是何关系,我考虑的是人民生命安全,如果遇到别人,我会把他们送回家,换成你,我实在不想把你送回去,所以这把伞给你,我不希望人民遇到危险,至于我自己,我比你更熟悉我们街道,我知道如何避险。
邹知言听到她的话,眼镜还没擦好戴上就转头看她。
姜梅丽知道自己这会儿形象不好,刘海都被雨水打成一绺一绺的,即使如此,还是没因为邹知言看她而把头低下去。
她直视他的眼睛: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好,我配合你的工作。
伞给你,手帕还我,手帕不见,我妈会骂我。
雨伞不见骂得更凶。
第6章
怕邹知言想太多雨伞的事情,姜梅丽又说:我在街道办还有把伞,回到街道办就行了。
街道办没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选择撒无伤大雅的谎。
邹知言戴上眼镜,没还手帕:等我洗干净还给你。
姜梅丽直接拿走他手上的手帕:你别这样,我们碰巧见到就算了,没办法躲,不要拿手帕当借口制造见面机会,我回家随便洗洗就好,反正我也不用,我走了,伞拿着。
姜梅丽往前走,邹知言依旧跟在身后给她打伞。
这回姜梅丽没说话了。
两人安静往前走,周围并不安静,风声呼啸而过,雨打得愈发急了。
仿佛走了几百年,终于见到街道办,姜梅丽说句自己到了,让他赶紧走,别被人看见。
附近住户就没有不认识她的,被看到说不清。
两人都没再纠缠,姜梅丽把喇叭抱在怀里,低头冲进街道办,邹知言原地等了会儿后,撑伞离开。
姜梅丽到了办公室,将雨衣拿下来,喇叭放回座位。
街道办主任见她终于回来:你赶紧回家,明天看情况来上班,如果风雨还是很大就别来了。
主任,这会儿就剩你一个人了?
嗯,我等你回来,通知你放假,再把门锁上。
哦,好,我马上就走。姜梅丽将雨衣重新穿在身上,也没拿包,冲进风雨里。
主任:小姜,你伞呢?出去不是还带了把伞。
我伞借人了,我自己有雨衣,主任,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等她回到家里,迎来的就是怒气冲冲的妈妈,貌似想骂她,没看见她的伞,怒气暂时被堵住:你伞放哪了?
我伞送人了。还是实话告诉妈妈吧。
她的伞是把好伞,台风天都没被吹翻,牢固结实得很。
她的伞送人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妈妈堵住的怒气瞬间炸开,抓住她的手,打她掌心好几下:多大年纪了,真把自己当活菩萨,今天晚上写份一千字检讨,伞都能随便送人,知不知道你的伞多贵!
妈妈真生气了,姜梅丽掌心被打得很红,她不想写检讨,连忙讨饶:妈,台风天过去我就要回来,您别生气。
平时和妈妈说话从来不用的您都用上了。
黄芩打女儿,自己手也痛,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借给谁了?
她就说怎么可能送出去,女儿的伞多好用,用了一年没见哪里坏了。
姜梅丽:给邹知言了。
黄芩又打了下女儿的掌心:冤家!
他伞都被吹翻了,我想我还穿着雨衣,就把伞给他了,不想和他有接触才说送他,让他别还给我了,我不想再跟他借着伞联系妈!你放心!我能拉下脸去找他还伞!真的不骗你!我保证!
见亲妈又要发火,姜梅丽赶紧保证,保证完跑房间把自己锁起来。
女儿回房间,黄芩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生了会儿闷气,问坐在身边的丈夫:树荣,这两个小孩是不是还有希望在一起,三天两头碰面。
姜树荣:我觉得有,梅丽心里有他,真喜欢他,放不下他,我们以后就等小邹上门拜访吧。
黄芩:能成最好,我觉得还挺克梅丽的急性子,最好能把梅丽爱说闲话的毛病也改改。
哪可能改,我们纠正二十几年都没纠正过来,从会走路开始就喜欢凑热闹,天生的。姜树荣已经放弃了。
还是有希望的,那把伞绝对要让她拿回来,不会让她买一把新的糊弄我。
...
回到房间的姜梅丽把手帕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侧躺看着床头柜上的手帕,自言自语两句。
她和邹知言真有缘分,说了不见面却几次碰到。
他好有心机,别人摘眼镜下意识眯起眼睛,他却睁大眼睛看她,仿佛在告诉她,他的眼睛有多好看。
关于雨伞,说实话她也舍不得自己的伞,等休息日去他单位找他。
他们两人相亲之前已经了解过彼此的情况,个人包括家庭。
家庭方面没什么好说的,双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门当户对,邹知言父母不在省城,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上头有两个哥哥,也都不在省城。
他是工作原因待在省城,住在单位员工分配房里,房子比她家的大一点,她没亲眼看过,只听赵姨说过。
赵姨也只是传话的,没看过里头的样子。
分配房离他们单位很近,近到走五分钟就能走到。
别人说上班干活方便,她心里不是很满意如此短的距离。
这不就是在说他加班方便,随时都有可能被喊去干活。
休息日找他要伞,肯定不会碰到太多他的同事。
那片都是同个单位的员工在住,找一两个路人问问,总能问到结果。
台风刮了两天终于停歇,台风一结束,姜梅丽立即回岗位工作,一次台风天,给街道带不少公共财物损失,台风后上班第一天,她不歇一口气就出门去统计损失了。
统计一天,下午回家也没心情和相熟的大姐多聊几句,太累了,简单说两句就各自别过。
打开家里房门,姜梅丽一眼看到靠在墙边的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