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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马上就能吃上口热乎的饭,方代明来了点精神,笑着揶揄:“哎我突然发现,我俩这样搂着有点过于亲密了啊。”
他知道宁作喜欢男生,但不会像对待特殊物种一样特殊对待宁作。比如知道室友是同性恋,就怀疑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想法他从未有过,平时该怎样就怎样,丝毫不介意,有时候还会借此调侃,适当说一些无伤大雅彼此都明白的玩笑话。
宁作有时候会顺着回两句,有时候会说骂脏话,有时候理都懒得理。
“我看你搂得也挺紧,以后找不对象咱俩凑合凑合得了。”方代明说着还欠欠地去摸宁作的手。
宁作冷哼一声,用眼尾扫他:“能自己走了就滚。”他这么说着,实际上因为习惯了语气没多凶。
在周旋久耳朵里,两人像在互相打趣。他理解别人的话,一个是听句子,代表意思,一个是听语气,代表情绪。因此他听不懂方代明说话时的怪腔怪调,只懂了表面意思,步子越走越慢,逐渐落后了一段距离。
宁作余光没见着人,下意识慌了一下,他都快得“周旋久消失”PTSD了,回头找到,问了句:“走那么慢干什么。”
他推开还在假装腻歪膈应人的方代明,转身抓住周旋久的小臂,半拉着人走。
这下方代明又落后了,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歪歪扭扭跟上前:“唉……救济一下我啊,快饿死了。”
“装。”宁作头都没回,“那你就饿死吧。”
“操。”越这么说越叛逆,方代明咧嘴笑了下,长腿一迈,看样子是要直接往宁作身上倒。
周旋久没认真走路,一直在往后看,见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忽然停住,转过身伸出手,像是要拦,又像是要帮忙,说的是:“要、要不,我来,扶你吧。”
方代明愣了下,只是有点没想到,跟对方熟不熟他根本不介意,方向顺势一转,说:“也行也行。”
两人互相朝对方伸出手,跟那什么似的,宁作神色不明地看了周旋久一眼,一步跨到两人中间,把方代明拽过来,还是自己扶了。
周旋久瞄他一眼,抿着唇,讪讪收回手。
于是一手拉一个,一手扶一个,三个人维持着一种奇奇怪怪的粘连感,走到了餐馆。
饭能让人闭嘴,期间没再出其他幺蛾子。
吃完饭,方代明恢复了活力,又在意起形象来,脸在前面丢,他现在才想捡,难以接受这幅装扮,先一步奔回了宿舍。
宁作拿出手机,准备帮周旋久打车,周旋久说不要,相比出租车,他更喜欢坐地铁,一站一站停,有规律有安全感。
于是散着步往地铁站走。
宁作手揣兜里,几次有所动作,欲言又止,周旋久步伐轻松,每一步都将脚尖抬得高高的,偶尔直着腿蹦蹦跳跳。
到了地铁站门口,两人都站住,一时相顾无言,谁也没先道别。
周旋久东张西望四处打量,手有点无处可放,塞进了卫衣口袋,然后摸到什么:“嗯?”他轻声疑惑着,低头,两边各掏出一把树叶。
是他下午在窗边接的,当时忘记丢掉,不知不觉放进了口袋。
手指合拢,捏了捏,刚掉落的树叶水分还没被太阳晒干,发不出清脆的声响,但软软凉凉的,有点湿,还能闻到植物淡淡的清新的味道。
“你怎么什么都往口袋里放。”宁作说。
周旋久又捏了捏,抬头时眼睛亮亮的,不知道在笑什么:“我也,不知道。”
宁作静静看了他几秒,抬起手臂,将手伸到人面前,说:“还给你。”他的食指和中指上,挂着一串小叶紫檀,表面完好无瑕,珠子光滑圆润,泛着柔和的光。
“哇,”周旋久左右看,脑袋跟着左右歪,他对手串的记忆更多是由气味承载的,根本没发现这串珠子比原先的大一圈,“你,修好啦,好厉害!”说着就要接过来,伸出手,又看见手心满是落叶。
他顿了顿,准备将它们重新放进口袋,却在收回之前,先一步被人握住了手腕,对方像是预判了他的行动,迅速又及时,而看向对面,宁作只是垂着眼,沉默地用指背撑开手串,从他的指尖开始顺着往里,戴到了他的手腕上。
风这么大,手串竟然温温的。
“树叶就别揣着了,要么扔垃圾桶,要么扔树底下。”宁作手插进口袋,昂起下巴指了指边上,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周旋久奥了声,拖着叶子往树边走,转身时,小声留下一句:“好像在换,约定信物。”
“什么?”宁作本来打算在原地等人丢完,听到这么一句含糊的话,下意识跟着往那边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