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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眸中过于坚定不似有假。
“为何?”她声音带着微颤,“可是大人又拿些好听话来唬我?”
“皆是我肺腑之言,有小家才有大国,如若连你也护不了,谈何护国?”他眸中坚定,还有期盼,一如当年。
尹昭清失笑,她原以为衆人无不用,可卫骧却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尹昭清坐在妆台前,正要画眉,却被卫骧接过,“我来。”
“大人还会画眉?”她所识的卫骧会,而眼前的卫骧她不知。
“会一些,前些日与文鸳学了些,夫人莫要嫌弃就是。”
他贴的极近,气息尽在她鼻尖,尹昭清直视着他双眸,“大人娶我,只是因我父亲吗?”
卫骧手中一顿,对上她的眼眸,“并非……是心之所向。”
“那又是何时心之所向?”
卫骧也不知自家这位夫人今日是怎麽了,往日连话都不愿与他多说,今日却拉着他问这些。可她难得愿意与他说话,他自是不敢敷衍,“许是在尹府时的第一眼。”
“为何?”
“并无为何。”卫骧笑笑,“只是觉得你甚好,又好似我们在许久之前就已见过。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想照顾你。”他并未与她说,那日见她时想到若她日后嫁作他人,他便心中一阵痛。不知为何,他想着她就该是她的妻。
二人再走出院中,厅中已坐满了人,欢笑声一片。
“昭清。”
尹昭清回眸,见尹禾颜与蔡清自她身后走来,“阿姐。”
“怎麽去了这般久,都等着你二人呢。”
尹昭清嗔了卫骧一眼,“方才大人将我眉画歪了。”
尹禾颜噗嗤一笑,而卫骧则是别过脸去。
“两位妹夫与妹妹还杵着做什麽呢,还不快落席。”
尹昭清远远就见着阿兄在招呼,她望着衆人,笑意更盛。
即便是黄粱一梦那又如何,她已然知足。
番外
奉天殿内, 百官乌压压地退去,玉阶上映射的日光愈发明亮了些。自殿后缓缓走出两个身影,为首的缓缓坐上高位,正如半个时辰前在朝堂上的那般目视着殿中。
殿中不再有他人, 陈设也未与往日有大差异, 可却也不知他在看些什麽。
云奇恭恭敬敬立于朱兴瑞身侧, 不见这位帝王言语,他便也只是守着,直至日头正盛之际, 殿中之人才有了动静。
朱兴瑞阖着的眼缓缓睁开, 他眸中的肃然糅杂着波动,他将欲起身, 可在佝起身时又坐了下去,只是那一下, 他似乎卸下了所有的气力, 身子一个不稳,栽坐在椅上,云奇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眼中急切不加掩饰,“圣上!圣上!”
朱兴瑞摆摆手示意不必他扶,对方才之状不甚在意, 反倒揶揄道:“老了, 还是老了,身子也不如从前了。”
“圣上有天庇佑, 必定万福。”
朱兴瑞听着云奇的话只是淡淡一笑, 随之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笑意也淡了, 眉宇间染上了哀愁,“人人都拿这些话来敷衍朕,哄朕开心,已有许久……朕未听人说过真话了。”
云奇本要再说上些什麽,却在朱兴瑞话及“已有许久”时,将后续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已跟随朱兴瑞十余年,岂会不知他话中之意,以及他话中之人是谁。这些年来那人从未被提及过,可他忘不得,如今看来,忘不了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可他不敢贸然开口,这些年来朱兴瑞从未提及过,连云奇也摸不透朱兴瑞对那人究竟是什麽感情,是恨意?是愧疚?还是早已生出了悔意?
朱兴瑞望着大殿外,今日风和日丽,可闻鸟雀之声,他看着看着,眉眼间的愁绪才稍稍化开了些,“云奇,你说,这天下太平了吗?”
云奇躬身,“圣上,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和乐,乃大明以来的盛世。”
“是啊,已是国泰民安,百姓和乐……可朕为何还不知足……”朱兴瑞唇角泛起一抹苦涩,“朕总觉着还差了些什麽……”
“圣上事务繁多,日夜操劳,许是昨夜累着了。”
朱兴瑞摆手,“皇后的忌辰将至,底下的人做事毛手毛脚,朕不能不劳心。”他又看了眼空空蕩蕩的宫殿,“一晃眼,皇后都故去六年了,可朕总觉着还是昨日一般……”
云奇也是鼻子一酸,“圣上……”
“朕有些想她了……”
云奇喉中哽咽,悲从心中来。
“朕还有些想她了——”
云奇沉浸在悲愁之中,并未细究这第二句话中为何还有一个“还”字。
“也不知是不是皇后不在朕身侧的缘由,朕只觉得这日複一日时日蹉跎,了无生趣。宫中之人谨小慎微,朝堂之人谨言慎行,虚言假意,甚是无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