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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姑娘家独身居于此已是不易,我能照料些也算是积了德。”
尹昭清疑惑,“您怎知我是独居?”
封二娘一愣,随即言笑自若,“今日一整日就见着你走出院来,便想着你是一人在此。”她忙将物什往尹姝手中一塞,还给她从后厨拿了些米面,又提了一条鲜活的鱼,“家中也没什麽值钱的了,这些你都带回去。”
尹昭清哪见过这阵仗,忙从布囊中掏了钱来,“我不好平白无故受了您的恩惠,这些钱您收下,否则我也不心安。”生怕封二娘不收,她速速摆在了木桌上。
封二娘瞥了眼钱,眸中一亮,也不与她虚情假意,伸了手将钱收入怀中,“也好,我只怕你还不肯收,既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尹昭清连连颔首,欣喜应下,“多谢。”
“我送你回去。”
“不劳烦了,我自己能回去。”尹昭清再三道谢,背着满满当当的竹篓心满意足地走出去了。
封二娘目送着她远去,待见这姑娘的院门合上,这才偷摸着往自家院后走去。
穿过巷子见墙隅有一人已等候多时,此人通身富贵骄人的气派让人不可忽视,封二娘上前福了福身,“大官人。”
“东西可都送去了?”
“送去了,那位姑娘都收下了。”封二娘也不知面前这位公子为何行事要如此周折,可是怕那位姑娘吃住着不好,才托了她将所需之物一并送去?那为何自己又送不得?
“多谢。”他递上了两贯钱。
封二娘眼都发亮,可又实在不好再收,“大官人,方才那位姑娘已给过了。”
“你拿着。”他将钱塞入封二娘手中,“她还缺什麽,就替她买些。”他话音一顿,“给她挑最好的。若是银钱不够,便在此等我,我会派人前来。”
“是,是。”封二娘颔首。
“回去罢,莫要与她说见过我,更不要向旁人提起她。”
“是是,民妇心里门儿清。”有这种好差事,她岂会自行败了去。得了话,封二娘忙将二贯钱揣在怀中走了。
“大人。”见人走了,霍礼才从一旁走来,“下官已查清了,此处屋院偏僻,本就极少有人走动,不会被人轻易察觉。”
“嗯。”卫骧淡淡一声,听不出情绪。
“大人何至于如此周折,若是大人亲自给姑娘送去,姑娘岂会不收。”
卫骧眸底一黯,自嘲地笑笑,“若是她愿收下,便不会走得孑然一身了,她恨不得将我撇得一干二净。”
“我又不怕被连累,况且那也算不得连累……”
“霍礼,明日你派人偷偷往她院中放些柴禾,别多了,她会察觉。”
“我瞧着还有几处瓦破屋漏的,明日趁她不在家中时小小修葺一番。”
“夜里她看不清路,让封家的再给她送几盏灯笼去。”
“是。”卫骧并非唠叨之人,霍礼也鲜少见他如此絮絮个没完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那大人可要去看看尹姑娘?”
“不了。”卫骧叹了声气,“往后她做什麽,只要不伤着自己便都由着她去就是。”
“她既铁了心,我阻拦也无用,倒不如就在她身后,何时能想起还有个我来,我都已心满意足。”
……
离开卫骧,独身在此,就是她想要的了吗?
她自己也不知。
尹昭清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终是不得入眠。
白日里,那双低微而满是破碎的眼眸又在脑中浮现,她心t口一紧,缩在榻上望着什麽也看不清的夜空兀自出神。
白日里,她说话是不是有些重?让他难过了?
卫骧待她如此,她都觉着自己甚是不知好歹。
可她不能再害他了。她欠他的本就已还不清,她留在卫府,无疑是让卫骧授人以柄。她自己一人在泥沼中也就罢了,何苦将他也拉入其中。圣上架空他,致使他大权旁落,如今的他何尝不是举步维艰。再添一个她,更是雪上加霜。
她知晓的,卫骧不是会偏袒之人,他只是过于谨慎,不允有偏差,他的瞻前顾后何尝不是他的万全之策。
父亲的事她尤为慎重,不敢有一丝闪失。在听到卫骧提及“圣上”二字时,她确有诧异,可细想若是父亲因查到宫中密事而遭难,圣上必会不遗余力销毁凭据,可手劄被父亲携带却还能落在了卫骧手中,想来圣上并不知有此物,牵动此事的应当是另有其人。
父亲已官至二品,手持实权,连他都有所忌惮,想来也并非是卑贱小人作祟,背后之人官品应当不低于他,若是如此,莫说是应天府了,放眼整个大明亦是历历可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