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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冯五德斥声,“你莫要在此见风是雨、草木皆兵。若是不从城中走,我们还要多半月行程,要是事情砸在你手中,我可不会救你。”
“那怎麽办?城中走不了了,哥,我总觉着我们惹上不该惹的人了,你说这些年月来都好好的,根本没出过什麽岔子,偏偏这一回事事不顺。各县都在严查,此事定然不简单。”冯六行突然醒悟过来一般,一把揪起蹲在地上的两人,“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将人引来的,说,那些究竟是你们之中谁的人!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杀了!”
“不是,不是……”
“不知,我不知道……”几人惊恐地抱头。
冯六行一把提起尹姝,恶狠狠道:“说!是不是你!”
“不是。”尹姝故作惊恐状,“不是,我不知道。”
“一定是你,就是自你来了之后城中这才开始严查的!你心眼子最多,不是你还能是谁!”
尹姝摇着头,茫然不知所措。
“够了。”冯五德厉声,“吵嚷什麽,折回山头去,先回去想法子。”
冯六行无奈,只得扯了扯麻绳,“走了,都给小爷回去。他娘的,好在今日就带了三个出来,否则还要出事。”
尹姝被牵制于最末,她望着只有百丈远的城门,心已然沉到了最低处。
卫骧……定是卫骧在寻她,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兴许就能回去了t。
林外十丈便是官道,因天未大亮鲜少有人路过,而此时的一驾马车经过动静尤为震响,尹姝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些什麽。
可是有人比她更快,尹姝身前名叫姚乐的女子突然死命地要去挣脱开绳索,对着马车高呼:“救命,救救我!”这是她们困于洞穴及在山间行走的几日中唯一一次能见旁人的机会,姚乐根本顾不得手中鲜血直流,沖着那驾马车一遍遍呼喊:“救命,救命!”
“他娘的!这贱蹄子真是敢!”冯六行想要再捂嘴已迟了,姚乐沙哑的高呼声已传遍整个林间,“闭嘴!给老子闭嘴!”
可是姚乐已将最后的希冀寄托于此,她哪里还会再受此威胁,反倒将声提得更高。
可是马车中的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并未停下。
“他娘的,想死是不是!”心慌意急的冯六行见他们行蹤将要暴露,怒火中烧,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狠狠扎进姚乐胸腹之中。
“救……”姚乐吃痛,最后一个字再也说不出口,她望着官道缓缓倒下。
温热的血溅飞溅落在她手背,尹姝怔在原地,而另一个姑娘被冯五德适时捂住了嘴,惊恐失声。
冯六行杀红了眼,等见到人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这才缓过神来,“哥,她这——”
“废物。”冯五德骂骂咧咧走上前,将外衫褪下裹起尸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非要逮在这种地方杀人,就愁旁人发觉不了吗?赶紧寻个地儿埋了,愣住做什麽,还不来帮忙?”
“来了来了。”冯六行收起刀,擦了擦手中的血迹就去擡尸体。
尹姝眼前只剩猩红,她发觉自己每一回想救人可都晚了一步,那柄刀直插脾髒,姚乐她根本活不了了,她救不了她正如那日救不了白蓉一般,又一个人死在了她眼前……
她有些怕了,害怕下一个将会是她,她明明是个仵作,根本无惧生死之事,可她为何又会怕了……
她想阿姐了,她想回家……她想回家!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尹姝四处张望着,若想要挣脱绳索跑至城门下没有丝毫可能。而眼前无人再经过官道,除去那驾马车……
马车已从远处驶来,木轮声掩盖了冯家两兄弟的罪行,也将她的脚步声掩下。
尹姝死死盯着那辆马车,待马车行至正前而她看清车板儿上的驭人之时,她死寂的心又骤然跳动起来。
这驭人她眼熟,她见过!这驭人她见过!
顺天府时,在酒肆外,她见过,这驭人是薛易之的小厮!
马车……这是薛易之的马车。
燃起的希冀湮灭了她残存的恐惧,死在她面前已不足为惧,若是她此番能逃出去——
“薛易之!”
“救我!薛易之!”
“他娘的!你也想死是不是!”冯六行见尹姝也喊了起来,顾不得手中尸体,随手一丢,拔刀就要捅向她。
“这个别弄死了!”冯六德抢先了一步开口,“先将人带走,尸体等等再来处置。”
冯六行咬牙作罢,丢下刀一把捂住尹姝口鼻,而冯五德托起早就吓得没了魂儿的另一人往深林中走去。
尹姝拼命挣扎,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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