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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礼,你下去将尸体擡上来。”卫骧发话。
“是,大人。”
见他捋起袖子就要下坑,尹姝赶忙拦住,“不必了不必了,大人,我能看得清。”此地虽不堪可也是人家安息之所,不好打搅。
尹姝拿了根长木枝在坑中的白骨处拨了拨,“大人,这乱葬岗是有些不对劲,坑中的皆是男尸,无一女尸。”这与阿姐所言皆能对上,被送来的女尸皆不翼而飞。
“没女尸?”蔡清捂着鼻往坑沿走去,“怎麽看出来的,底下的都成白骨了,凑不出完整一具尸来,哪里看得出是男是女?”
“能看出来。”尹姝指了指坑中的白骨,“大人看,此为盆骨,这里是髋骨,那儿是骶骨,男女之别上此骨最为显着,男子上口小,呈倒山之状,且骨峭立,不似女子般平整,且男子的头颅眉骨更深,故而见骨一眼便可辨男女。”
“那以你之意,原本是有女尸被送来的,可如今一具也没了?”
尹姝颔首。
“那与失蹤的姑娘又有何干系?说到底活人可做买卖,死人呢,买卖了做何用?”蔡清说至此处自己也愣了,四目相对,二人心领神会,“尹姝你是不是也想到了,就是我们在盖州所查的死婴!那求子坛中本是置入死婴于其中,后来死婴不足数,那杀千刀的善玉堂竟想用活婴来补足。你说这女尸是不是也如此?这些人以女尸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不足数,便想法子将大活人掳了去。卫骧,你说是不是?咦,人呢?”
尹姝见卫骧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侧,拾起她的那根木枝在坑中拨弄,“燕春楼是何时开始往这儿送女尸的?”
“应当有一年了,说是自一个半月前就无新人再来,自那时起便未再死过人了。”
“一个半前无女尸送来,城中随之便有女子失蹤。”卫骧将木枝直指一处,“看这。”
尹姝看过去,见木枝端头的泥地上嵌着两处纹路,“大人,这是足印?”
“嗯,应当是雨日后曝晒留下的。”
尹姝借着一旁的骨长比了比,“看这足印大小是个男子。”
卫骧幽幽道:“两个。”
两个?
“这是两人的足印,其中一纹路足掌处较深,可见他无足弓,是扁足t。”卫骧又挪开身,指了指自己脚下坑沿的一道豁口,“你踩上去。”
尹姝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也是巧了,她足面不大,如今不偏不倚正能将此豁口堵上,“大人,难不成这也是足印?”
卫骧颔首,“偷尸的共三人,二男一女。”
蔡清在一旁啧啧称道:“有你二人在,果然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别说七日了,三日,我看顶多三日就可结案。既已知晓是三人作案,那我们还等什麽,去寻人啊。”
“大人,去哪儿寻?”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又不能大张旗鼓,还能挨家挨户搜查不成?
“自然是挨家挨户搜啊。”蔡清一脸聪慧如他,在二人面前侃侃而谈,“这运尸总不能是徒手吧,需得有一木车拖之,既运过尸,那必然会在车板上留下痕迹,我们一寻便知。”
尹姝都不敢去看卫骧脸色,不必猜都知晓他此时必然是一脸嫌弃。
茫茫人海中要寻三个人实为不易,人还在城中倒也罢,若是早已出城,那他们岂不是白费一番周折。
尹姝看着坑底的尸体,脑中一个念头乍现,“大人!”
蔡清被她陡然一声惊得人一颤,“你也不看看这是什麽地儿,一惊一乍的做什麽。”
尹姝难掩喜色,“民女有一法子能找到这三人,兴许今夜他们就能现身!”
“什麽法子?”蔡清疑惑,还能有比他更直截了当的?
“大人,我们再回一趟燕春楼,届时大人就知了。”
“燕春楼?”
……
亥时。
燕春楼灯火通明,鸣乐不觉,一番醉生梦死之象。
可后院却是乱作一团,几个婢子掌着灯守在偏门不时往院外探去,“人来了没?”
“姑娘,人快来了。”
一婢子啐了一口,“你说这叫什麽事,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刚来时不是还好好的,怎麽突然寻死,也真是的偏就挑今日死,我都歇下了,被画眉姑娘硬生生唤醒的。”
“谁知晓呢,这死的是谁你可认得?”
“不知,听说是画眉姑娘院里头的,头两个月才来。”这婢子轻哼了一声,“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画眉姑娘跟着鹤雁娘子,手中的活是最少的,她们院里最松快,娘子也不打骂人,她还有何不知足的,换作别的姑娘院里,早就褪一层皮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