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的力道逐渐松懈了下来。
他没有预想之中教训她?一顿,甚至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松开了她?。
蒋南絮望着眼前低眉垂眸不?再看她?的周沅白,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慌乱和无措感,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男人站在她?身前,眼皮耷拉着,里?面涌动着的情绪复杂晦涩,浓烈到根本化不?开,支离破碎,跟他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形象大相迳庭。
蒋南絮长睫止不?住地颤动两下,眼睁睁看着他动了动薄唇,但?是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短短几秒里?,他的眼神变得冰冷,随后?转身便要离去。
他走得决绝,恍然间,她?有种错觉,他这次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蒋南絮明明该高兴的,毕竟这可能意味着他再也不?会缠着她?了,可心?头却席卷起一阵阵迟来的钝痛,痛得她?比方才还要喘不?过来气。
她?下意识地开口叫住他:“周沅白!”
在她?开口之后?,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影顿了一下,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支支吾吾说:“我,我错了,我说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的。”
“我全部?都说错了。”
说到中途,她?眼眶泛红,骂道:“你就是个傻子,我明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昊林他是你的孩子,你为何不?信?”
“我跟世子从?来没有同房过,我只跟你……有过,昊林不?是你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我也不?希望……不?希望你死。”
她?每说一个字,就愈发哽咽,最?后?泣不?成?声。
在她?视线彻底模糊之前,被?人牢牢搂进了怀里?:“哭什么?”
第90章 婚服 大婚前夜
周沅白揽住她的胳膊, 女人好闻的气息令他的心?跳缓了一瞬,方才积郁的全?部怨气和怒火仿佛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气她的口无遮拦,也气他将他的心?意踩在脚底践踏, 她似乎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也从未喜欢过他, 她甚至讨厌他讨厌到恨不得他真的去死。
他自认是个冷酷无情之人, 但是只要她一哭,他就忍不住心?软。
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爱让人变得软弱。
怀中人擒住他的袖口,力道?很轻, 极易忽略, 可他还是察觉到了。
周沅白薄唇轻启, 刚要说话就听见?海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主子, 那位贵人说要见?您。”
闻言,周沅白眉头紧紧皱起,淡声回应:“我马上就去。”
说罢,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蒋南絮,她的泪水一颗颗挂在眼?眶中, 要掉不掉的样子惹人怜爱, 他不自觉放柔了嗓音:“等我回来。”
蒋南絮咬了咬唇, 知道?他是有?要事要去办, 只好先将心?里的话压了回去,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可这一等, 却等来了他出事的消息。
“主子在去见?那位贵人的途中遭遇刺杀, 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蒋南絮听完海棠的话,搭在圈椅上的手瞬间握紧,指尖都快要镶嵌进肉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有?那么一刹那, 她的脑海中闪过那天她说过的话,难道?真的是谶言不小心?成了真……
不,不可以。
蒋南絮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将脑子里的杂念抛掷脑后,可是无论她越不去想,那个念头就越发根深蒂固,在她的心?里扎根,搅得无比痛。
海棠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神情一滞,随后讽刺地勾了勾唇:“蒋娘子不是不喜欢主子吗?主子若是真出了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吧?怎么是这副表情?”
海棠敢爱敢恨,对情感的见?解便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主子是她永远得不到的男人,注定只能在他的背后默默注视,而蒋南絮明明已经得到了他的爱,却不知道?珍惜,直到现在却又假惺惺地为其难过伤心?。
心?思之转变,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海棠按耐不住好奇地问道?:“蒋娘子你到底是爱主子呢?还是不爱主子呢?”
“若是不爱,当?初逃跑了,就该永远消失在主子的世界里才是,又为何要生下和主子的孩子?又为何时隔三年再次出现打乱主子的生活?现在主子生死未卜,又为何要为其伤心??”
“若是爱,当?初又为何逃跑?为何要帮着温祁月逃跑?”
“蒋娘子你这个人,可真是难懂得很。”
蒋南絮沉默不语,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或许知道?,但是她不敢承认。
海棠眼?见?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继续说下去,临走之前,扭头看了眼?蒋南絮,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蠢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之后才追悔莫及,才懂得珍惜二字的含义,希望蒋娘子别是这种蠢人。”
走出几?步后,海棠顿了顿,这种蠢人,她好像真见?过一个。
不就是她家主子吗?
思及此,海棠脸色瞬间难看了一瞬。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
信阳城,信阳侯府。
夜色裹挟着冷风徐徐吹拂,越过精致的窗棂,扫过书房里的蜡烛,映照在中年男人愤怒的脸庞上。
“给我查!本侯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信阳侯周鸿津拿起桌面上摆放整齐的一本折子,狠狠扔掷在跪倒在地的心?腹脸上。
“侯爷息怒,属下这就去查。”
然?而还没?等他起身?,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紧随其后。
“父亲,不必查了。”
周鸿津正在气头上,刚想发作,但是一听这句话,硬生生把火气给压了下去,眉宇间取而代之的更多是猜忌和古怪。
这本折子半炷香之前出现在他的桌案之上,府内下人却无一人发现异常,这也就罢了,可里面的内容却叫他坐立难安,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只因其上列举的种种,足以颠覆他们整个信阳侯府的命运。
除了他和心?腹,没?人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发生了何事,可周沅白却说不用?查了?
周沅白身?披墨色披风,衣摆飘飞,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说出来的话也是格外冰冷:“这本折子是儿?子让人写的。”
“你?”周鸿津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儿?子,掌心?用?力,几?乎要将指骨捏个粉碎,好半晌,指着他怒骂道?:“混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上面的内容但凡泄露丝毫……”
周沅白神色不变,沉声打断:“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