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有什么好哭的?
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哪怕真的要被追责,再愁再难,也会有姜雪绾和褚老夫人想办法,轮不到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妾在这独坐愁城。
思及此,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让梦瑶把韫哥儿带出去,旋即抬手招呼愣怔在一旁的蒋南絮坐下,缓了缓思绪,打量几眼她的女使打扮,又问了些当时的过程和细节之类的问题。
蒋南絮还是第一次瞧见蒋雯翠失态的模样,从她不经意呢喃出声的只言片语中,蒋南絮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默默递了张手帕过去,对她的问题一一耐心做出了回答。
在她问到自己是怎么从主船上逃脱的时候,蒋南絮顿了顿,细白指尖捏了捏膝盖上的布料,就算她现在不说,蒋雯翠迟早也会从别的地方得知,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
听到她说自己是被信阳候世子救出来的时候,蒋雯翠双眼瞪得溜圆,表情几经变换,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语气又急又快:“世子为何要救你?”
这便是蒋南絮不想多说的理由,越扒越深,必定会牵扯到清源山那件事,想起周沅白那吞人的表情,她心里就瘆得慌,可从长远来看,她又不得不说。
思忖再三,只能委婉道:“怎么说呢,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蒋雯翠瞬间来了精神,蒋南絮自打入了信阳城后就没有出过府门,那必然是还在清源村的时候结识的世子,能让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记住,并且愿意为她涉险相救,她的这位表妹,还真是有几分手段。
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何时与世子相识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世子,直到今日重新遇见才得知了他的身份。”蒋南絮看着她激动的眼神,便猜到她定然是想歪了,抿了抿唇,只好将在清源山遇到的事复述了一遍。
不过她并未提及与周沅白的那段插曲,既然他说没有见过她,那么她也就没必要承认,只当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交集,也并不认识。
听完讲述,蒋雯翠拧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面色古怪地盯着她瞧上几眼。
本来只想让她给褚郎做妾来稳固地位,不曾想她竟是个有福气的,竟与信阳候世子有过这么一段意想不到的缘分,要不说人各有命呢,就连今日这般凶险的刺杀局,她都能化险为夷,甚至还因祸得福,与世子续上了前缘。
比起留在褚府,自然是让她抱上世子的大腿更有益。原先的计划被打乱,蒋雯翠不得不重新规划,可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管不到侯府的家事上去。
“现在只有等候府那边作何反应,愿不愿意给你个名分。”蒋雯翠说罢,眉宇间浮现几分凌厉,世子去年刚刚及冠,世子妃也才刚刚入府半年,若想要世子妃点头答应,怕是有难度。
蒋南絮搅动着手指,装傻:“什么名分?”
蒋雯翠瞧着她一副呆呆傻傻弄不清楚状况的样子,顿时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说:“不管是何原因,世子抱着你下了船是事实,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总该给一个说法不是?”
当然前提是侯爷不会对褚家下手,若是连褚家都没落了,侯府又怎么会愿意给一个身份低微的乡下女交代呢?到时只怕是胡乱找个借口糊弄一下,便将人打发了。
蒋南絮也清楚这一点,她身份太低,侯府肯定看不上她,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周玉珩不像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毕竟他都愿意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恩情舍身救她,又怎么可能会吝啬一个说法呢?
至于是给她一个名分,还是给她些好处让她闭嘴,于她而言都是个好的结果。
当然,愿意给她名分自是最好,毕竟周玉珩模样好性格好,年龄也正合适,实为夫君的绝佳人选,可惜以她的家世,就只配给他做妾。
而且这妾,也不是她想当就能当的,还得看侯府那边愿不愿意让她做妾了。
*
信阳候府。
周玉珩刚回侯府,就被母亲身边等候多时的婆子给拦下了,越过几处垂满了竹篾帘子的走廊,绕过耳房,再穿过两处拱门,这才到了主院。
主座之上,坐着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妇人,她绾着飞鹤髻,一身绛紫色暗纹裙,斜插一支赤金镂花长簪,没有环佩叮当,但仍有一种优雅的贵气。
再看她的脸,明明并非亲生,却跟他出奇的有两分相似,尤其是眉宇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每看着她,周玉珩都会照着她的脸,在心里临摹亲生母亲的长相,毕竟是亲姐妹,总归相差不到哪里去。
“来了?”
前方传来一道寡淡的低吟,周玉珩从思绪里回过神,抱拳弯腰,按照规矩行礼问安:“母亲。”
苏扶锳轻轻嗯一声,示意让他无需多礼,手执一杯热茶,侧眸欣赏着旁边丫鬟手里举着的一幅名人字画,淡淡问:“沅白那孩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周玉珩敛眸道:“有一位刺客方才招供,沅白托我跟您说一声,他今晚歇在衙门,就不回府了。”
眼前的苏氏是他的继母,与他的亲生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均出自信阳一带有名的士族,他的亲生母亲生他时因为难产离世,之后不到半年,父亲就迎娶了新妇进门。
再过后的半年,苏氏就怀了第一个孩子,所以他与周沅白只相差不到两岁,年龄相仿,又一同在苏氏的抚养下长大,可是奇怪的是,他们的关系却称不上一个“好”字。
周沅白天生性情冷淡,待人接物均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本以为他无欲无求只想要潇洒自在,不曾想某一天之后,他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野心逐渐澎湃,开始明里暗里针对他,意图争夺他的世子之位。
从那以后,这个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格外奇怪,时刻充斥着一股窒息的味道。
闻言,苏扶锳见怪不怪的放下茶杯,抬眸看向笔直站着的周玉珩,客套地关心了一句:“听府医说你的伤口裂开了,如何了?”
她口中的伤口指的是他上次遭遇刺杀,腰腹位置中的那处致命刀伤,今日奔波一日,下午时伤口有些撕裂,唤了府医来看过,但是并不严重。
“些许渗血,不打紧。”周玉珩平静回话,敛起的眸色却逐渐暗沉。
提起这处伤,他不由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他和周沅白同行去给外祖父庆生,返程的日子除了侯府和苏家没有外人知晓,可意外还是突然发生了。
刺客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人数众多,武功高超,皆是无名无姓查不出身份的死士,有实力在暗地里培养那么多死士的家族屈指可数,与侯府有仇且敢跟侯府公然为敌的更是寥寥无几。
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父亲将